有一搭没一搭的看奥运，算算总时间，还是三大球看得最多，男足用来逗乐、女足用来催眠；看男篮是因为老听见队员在信誓旦旦、看女篮拿下西班牙就乱了节奏再也找不到她们的转播，倒是排球看得多，看排球像是传统，作为70年代生人，在精神支柱极端匮乏的1980年代，都在女排精神中去洗礼过，看过郎平扣球、侯玉珠发球，也在课本和考试卷上知道了更早一批的曹慧英。历史卷走了胖胖的主攻李国君，换来了更胖的主攻王一梅；曾经少年出名的高妹王怡昙花一现，更高的赵蕊蕊如今腿里都塞满了钢钉。
厉兵秣马，一战败北，在中国这个只有金牌、而无运动员的境地，成功则攀龙附凤，一俟失利，则如纳兰词中所云：无穷山色，无边往事，一例冷清清。
昨天先目送男排出局。如果说女排战巴西还有四成机会，男排战巴西则一成机会也无。看得颇轻松，一边看巴西表演，一边听洪钢、汪嘉伟解说，二位解说是真爱排球这项目，爱到骨子里，反倒听着有些苍凉。汪嘉伟好几场球都在表白国内的排球苗子太少，好点的都跑去篮球了，焦虑下拳拳之心令人动容，昨天看着男排就最后一场了，没机会说了，干脆做起广告来：2m的孩子们，其实打排球好，这个身高打篮球，当大前锋不够高，当后卫不够灵活，打排球正好，挺好出成绩的。这话挺逗乐的，细品却有丝苦涩。
后来二人说到历史，80年代中国男排曾出征过一次奥运，惨败而归，洪钢欲言又止的说了一个“如果当时”，汪嘉伟一言带过：“往事说起来就复杂了，也说不清楚”。言者无心，我这听者却有了意，汪嘉伟80年代是中国男排代表，是我国唯一入选世界排球殿堂的男人，当年女排起步的时候，男排是个什么境地呢？中国第一个奥运冠军、第一个世界冠军都是男人，70年代末国家用排球突围的时候，没道理从开始一穷二白的时候就重女轻男吧？
于是今天去查历史，方之70年代末，排坛推举袁伟民和戴延斌分别担任中国国家女子排球队和国家男子排球队指导，女排出名了，袁头官拜国家体委主席，男排湮没了，戴头已经在去年去世。话说当年男排起点颇高，男足男篮还在亚洲碰壁的时候，男排77年就参加世界杯去了，还弄了个扣球榜第一，81年世界杯想冲第一，结果汪嘉伟受伤，82年再败日本，戴延斌引咎辞职，这两年女排拿了两年冠军，这一上一下之后，中国人就基本都认为排球就是女子项目了。这几天偶尔跟人瞎扯奥运，我说男排好看得多，竟招来不少奇异的眼光，因为他们都没看过男排，提到排球就想起女子。
84年奥运，男排棺材上最后一根钉，汪嘉伟这人太桀骜，没能入选，新人组队去，输了个底朝天。女排则拿了冠军，来了个强列对比。从此，女排烙入中国历史，男排则在中国的三大球六个队中，成了最冷的一角。
当年男排跌至谷底，汪嘉伟毅然回国执教，重夺亚洲冠军；这次担任解说嘉宾，入戏又极深，甚至在中国战日本、委内瑞拉第五局时，两次在直播冒出国骂，恨不能亲手上场执导；又每每苦口在直播间担忧中国男排的群众基础太差。也许，忆往昔叛逆岁月，也隐然有些不甘和悔意吧。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在我们享受女排二十余年带来的精神盛宴时，又有谁能想起当年也奋斗过的那群老男人呢？
曼联的P内维尔苦苦奋斗十年后，落选国家队，又被卖到埃弗顿，他曾经说过这样一番话：足球，就是你努力奋斗了，却永远什么都得不到。其实这话的意思，放在任意一项体育竞技项目都可以成立。今天的女排，同样适合这样的意境。
巴西女排实在太强大，多变的战术晃得中国女排三局下来，总共捞到不到四次拦网得分，女排也很拼了，无奈对手太强悍，想拼都对不上点。曾几何时，这种让对手绝望的跑位正是中国女排最拿手的武器。但在近年走大型化的主导思想中，中国女排的战术组合能力却削弱了。
但我不想攻击女排的战术取向，此消彼涨，王朝更替，都是很正常的事情，80年代中国女排的快变独霸武林，90年代古巴和欧洲蛮不讲理的强攻掀起了女排高大化的主旋律，近年巴西女排的霸气也许又要将战术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中国女排能二十余年都保持在排坛第一集团，已经相当不错了，老对手里面，美国、俄罗斯的起伏都要大得多。年年都是第一，要么是发梦，要么是漫画故事。
奥运看了几场女排，发现咱们中国队不巧处在一个青黄不接、新老交替的关口，挂掉也是很正常的，只是在这次拼搏的落寞后，又是一批人恐怕要淡出我们的视线了，几年前她们拿下奥运冠军，被人捧上天，今天她们挂掉，被人骂下了地，数年之后，只怕只得一声唏嘘了。
首局梦幻开局被追平后，队长冯坤被换下，新二传魏秋月上位，就此打满三局。可以预见的是，从此冯2将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这个带领女排走上雅典奥运冠军的功勋第一人，并没得到善终。接替她的魏5今年只有19，她是昙花还是万年青，明后年也就能得出结论了。赵蕊蕊，这个曾经的万人迷、中国女排的第一高点、少女奇才，今年也27了，也走到了运动生涯的后期，重伤三年后，她失去了速度，能重新回到赛场已经是奇迹，可惜国人要的不是奇迹，而是成绩，她的位置将让位给10号薛明，10号薛明今天作为主力打了大半场。3号杨昊，这个充满过渡色彩的主攻，今年估计也是最后一班岗了，虽然没有站好，但她有了1号王一梅这个代替者，也算是退得心安了。不出意外的话，5号魏、1号王、10号薛，这3个20左右的姑娘，将是未来7、8年中国女排最核心的主力。唯一不确定的是，接应周苏红的后人在哪里？周7是最能拼的，可是也拼到了曲终人散的关口。也许她的后人应该是本次备受诟病的11号李娟，李娟打主攻实在可怜，打接应倒是条路子。
总的说来，赵蕊蕊、冯2、杨3、周7，张6，这几个近年来把女排重新拼上颠峰的功臣，今日败后，也许就要完成各自的历史使命了。在消失在国人的记忆之前，给她们道一声珍重和谢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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