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知青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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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插友”们比较一致的说法是：陈忠和生性随和，“会做人”，他懂得和任何人相处，保持良好的友谊关系或者等距关系。他们说，陈忠和成了世界冠军教练并不奇怪。因 为在中国，“做人第一，做事第二。”“做人”是一辈子的事，“做事”是一阵子的事，只有先会“做人”，才可能会“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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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租农场当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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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冬，袁伟民被任命为中国女排主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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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袁伟民走马上任，率领新组建的队伍开进漳州基地训练的时候。高中毕业后的陈忠 和正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与当时的大部分毕业生一样，如果考不上大学，又进不了专业 队，那只剩下华山一条路：“上山下乡干革命，广阔天地炼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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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陈忠和因为身高不够基本要求，进不了专业排球队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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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当时如果排坛早有“自由人”规则就好了，陈忠和就是一个合格的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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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的事，就这么好事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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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7月，陈忠和走上了上山下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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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上山下乡对于陈忠和，是人生的一大珍贵财富。中国知青人才辈出，陈忠和也 是其中的一员。就如相声界出了姜昆、导演界出了张艺谋、影视界出了刘晓庆一样，知青生 涯是他们阅历积累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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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成了世界冠军教练的陈忠和回忆此事时，微笑着对笔者说：“我下乡的地方叫 做秋租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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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陈忠和同批下乡的人，表面上是响应召唤，义不容辞，其实，不管什么说，心里总有 暗淡的一面。因为，毕竟是走出校门和家门，直接到农村第一线，接受生存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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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和是一个面对现实的人，他默默收拾行装，在母亲的千叮咛万嘱咐中，在父亲的护 送下，来到了离龙海市区13公里处的东园公社秋租农场，插队当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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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生涯是艰难困苦的，农场的生活是单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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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和没有更多想法，他只是努力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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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陈忠和同批插队的知青队长、现某商场经理郭柏川回忆道：“陈忠和很随和，干活出 工很卖劲。乡下就是这样，我和陈忠和有时也会陷入一种无奈的心境之中，常常会扪心自问 ：难道就这样一辈子沉寂在乡下？也就在这一阵子，我们都学会了抽烟、喝功夫茶。不过， 陈忠和是乐观派，他不管干什么农活，都是有说有笑的。一日三餐，就着食堂里的粗茶淡饭 度时光。白天，他和农民一样，面对黄土背朝天，耕地种粮。晚上，他和大家一样，守着烛 光打扑克，或者谈天说地。对了，陈忠和喜欢打扑克，打得挺好。他的特点是打赢了大笑， 打输了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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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和的另一位“插友”说，陈忠和朋友多，人又和气。他撑船到镇里出售西红柿时， 常常是半卖半送的，上千斤的西红柿，一天之内说说笑笑中，可以全部脱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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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队人均土地八九亩，人少地多，水田又大都是种水稻，知青们农忙时节总是忙不过 来，起早摸黑连续干，累得人都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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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子多多的陈忠和也在考虑，他知道光凭知青的力量是难以承受的，便建议知青队长以 “雇工帮忙，搬兵救驾”的方法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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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和与郭队长联系了当地农民来帮工。他俩骑着自行车往返走了几十公里，到石码镇 上买来“手抓面”、“五香条”等地方风味小吃，款待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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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农民的插秧、收割技术熟练，效率很高，一个顶几个。满打满算，知青队十分划 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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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队长介绍说，陈忠和这一招后来成了“保留节目”。他上省队后，我们还这样做，农 忙变成了农闲，农民管干活，我们知青管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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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和在农场，几乎什么农活都干过，他插过秧、种过地、卖过鱼、售过菜，后来，他 还当过农村小学的代课体育教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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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陈忠和在农村，前前后后一共干了八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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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插友”们比较一致的说法是：陈忠和生性随和，“会做人”，他懂得和任何人 相处，保持良好的友谊关系或者等距关系。他们说，陈忠和成了世界冠军教练并不奇怪。因 为在中国，“做人第一，做事第二。”“做人”是一辈子的事，“做事”是一阵子的事，只 有先会“做人”，才可能会“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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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和在“广阔天地”没有白呆，他走出社会的第一步在农村，了解了中国国情，锻炼 了自己，感悟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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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实现自我价值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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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的一生中，任何事情你都得去面对，去适应，去寻找转机，直至达到那美妙的境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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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金油式”的球员穿上了“福建”球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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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我迎来了自己命运的第一次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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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福建青年男排，也叫二队，队员参差不齐，“原始材料”居多，参加全国比赛时 ，感到人手不够。需要有一些“过渡人员”来组合，以利队伍更快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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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二队的主教练叫许夕通，也就是中国女排前国手陈亚琼的姐夫。他马上想到了借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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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全国比赛试试阵。因为他看过我比赛，觉得我是个“万金油式”的球员，进队可以马 上使用，或者当个过渡性的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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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夕通教练为人实在，很随和，对我们如兄弟一样，总是关心爱护中加以严格训练。福 建队的许多出名的国手，都经过他的训练调教。只不过许教练一直在二队任教，所以知名度 不太高，许多人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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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二队的教练是个承前启后的角色。一个队员刚从少体校来或者出自原始材料，那 么，他的思想基础和技术模型的形成，全部要靠二队的教练悉心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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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夕通教练就是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园丁。我到队里以后，他就根据我的身高状况，不 断强化我的后防和一传、发球技术，当作“准自由人”来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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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我率队夺取世界杯蹇冠军后，许多媒介提及我入省队的往事，把我写成是直接 进入福建一队，大都忘记提到许夕通教练，或者将许教练的名字写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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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以借调的名义到了省青年队，参加了那一年的全国青年排球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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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队的训练强度密度都很大，我进队的头几天，简直受不了，浑身酸痛，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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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珍惜这一机会，一入队就全力以赴投入训练，一心一意提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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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二队里头，队员个个算得上是高头大马，因为不少人是凭高度进来的新手，有的队 员是刚刚接触排球，也有的是经过少体校训练，总之是参差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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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仅有1.77米的我，在二队只能当个后排的替补队员，这对一贯打主力的人，是一次 很重要的角色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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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些自信，因为相形之下，我的技术并不算差，虽然网前没优势，但 后排防守有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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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是集体项目，讲究全队一盘棋，每个人都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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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技术上我能顶替后排防守，在训练中我猛练弹跳力来弥补。平时队里的大事小事，我 都抢着做，只想多为教练和队员分点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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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想，这好比社会分工一样，不可能人人打主力。以勤补拙，扬长避短，总能找到自 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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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参加全国青年排球联赛的福建青年队名单里，终于有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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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中，我尽管上场机会不多，但总是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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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后，许教练很满意，认为我的表现挺不错的，很好用。当时还没有出现“自由 人”规则，但是，许夕通教练认为队里需要有个防守类型的“小个子兵”，他看好我的作用 。经请示上级之后，决定调我入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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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返回农场，等待省体工队的正式调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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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要进省队了，家里人非常高兴，特别是老爸和大姐夫早早就为我打点。农场的知 青们也替我高兴，他们在工作中都很照顾我，以保证我养精蓄锐上省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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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事多磨。一个月过去了，左右就是等不来正式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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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处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受的，等待是一种折磨，我甚至作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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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许夕通教练与我的大姐夫周宁安有一面之交，他们作了交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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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在调我的问题上，领导层中有争议，另外，调动手续上也有诸多的麻烦 。有人认为二队的任务是以培养队员输送队员为主，没潜力和发展前途的队员最好不要。当 然，也有人认为二队也要成绩，也要培养各种类型的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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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希望眼看着就要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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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看着家里人为我的事在焦虑、在奔走，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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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几乎失望的时候。许教练突然正式电告我大姐夫，称我的事基本上可以定下，调 令很快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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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接到通知时，骑着自行车连夜赶回家里，老爸和大姐夫已经静候多时，他们正在等 我。我马上打点行装，连夜坐火车到省城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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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在一夜之间成熟长大了许多，我懂得为自己定位，也很珍惜这种艰难得来的机会 。在福建二队里，平时我安于本职，认真训练。比赛中，我随时准备替补上阵，要不，就默 默为队友送水送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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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替补是以发球、一传、防守为主。比赛起来总是上上下下换人，实在是很痛苦的一 项工作。特别是冬天比赛，主力队员在场上打得火热，我得在下面保持热身，随时准备上阵 。好在，我的后排替补让人放心，教练认为我启动快，能随叫随上。更兼球路熟，从不怯场 ，常常会起到一些特殊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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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十分努力在追求，自己的弹跳力也达到净跳100厘米，但是，许多人断言说，陈 忠和绝对上不了男排一队，因为他实在是太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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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这些议论，只管不断努力，每次训练都做到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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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男排一队的主教练原来是戴廷斌，后来，戴廷斌调任中国男排主帅后，主教练是许 文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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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福建男排一队，是全国实力最强的队伍之一，拥有汪嘉伟、郑宗源、徐真、郭明 等大批国手，人才济济，人称是半个中国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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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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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队员被罚了，下场后捡球时故意装“不小心”拿球偷扔我，看我被砸后莫名其妙的样子，却装着若无其事，过后才大笑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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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训练完，我找衣服穿，才发现有人故意把我的衣服给藏起来，让我好找。看我找不到衣服的着急样子，她们站在旁边大笑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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腼腆的“小陈指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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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要不断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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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追求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是一种很美的自我升华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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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的东西，未必一定能够如愿以偿完全得到。但是，放弃追求，生活的目标也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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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在福建男排，实际上处在“不进则退”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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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练防守技术之余，也学裁判业务，积累训练管理经验，多学一点，不至于今后 变成一个“多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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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人生就是一个不断设计自己、不断超越自己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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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当年的郎平一样，她进了少体校想着进北京队，进了北京队想着进国家队，进了国 家队就想打主力，打了主力想成为世界一流。不断的追求，使她不断提升了自己的水平，终 于成了世界一流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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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全国联赛冠军一员的我，心态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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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福建”球衣的我，每逢看到穿着“中国”球衣的国手，总是打心眼里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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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明白，以自己现有的身体条件，要打进国家队，是绝对不可能的。呆在队里，也 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运动队伍的淘汰更新是无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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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被“淘汰出局”的运动员，要么下基层执教，表现好的可能留在本队当教练；要 么上学读书，及时充电……现在的机会更多，可以转会，可以出国打球，可以下海经商等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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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对排球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结。我总是这样想，只要眼下队里需要，用我一天 ，我就练好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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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地努力着。当然，有时也会想，以后如果队里真的不需要我了，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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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国家队任教练后，每次集训都调了许多人，主要是通过训练考查队员。正式比赛时 再确定12人，随队出征。应该说，集训期间人人有机会证明自己，比赛中间更是有机会表现 自己。有时候，不一定入选的队员就是最好的。没选上的队员同样有机会，只要进步了，状 态更好了，下一次还会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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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郑美珠三进国家队，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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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美珠的身高才1.72米，如果她第一次被国家女排退回时，就灰心丧气不想练了，那么 ，中国排坛上也就失去了一把闪光的“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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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技体育充满竞争，与对手的竞争，本队内部的竞争，这都是正常的。从这个意义讲， 竞技体育最公平，真正是强者上，庸者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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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说服自己，坚持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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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不知道，我的命运正面临着悄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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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2月，福建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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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体委在此召开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全国排球工作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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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中国排球史上，无疑是浓重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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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体委根据现状，在会上号召全国排球界：“要敢于拿世界冠军，三大球中排球应该 打头炮，应该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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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制定了中国排球三年的近期计划和八年的发展规划，要求全国一盘棋，训练一贯制 ，建立统一集中训练系统，以保证攻坚登顶目标的胜利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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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会议可以说是中国排球界发奋冲刺世界顶峰的全面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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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作为中国女排主教练袁伟民的压力可想而知，他面临着“冲破黎明前的黑暗”的 历史使命。三年后要冲击的，就是1981年的第三届世界杯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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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强手如林中欲出奇制胜，必须是你无我有、你有我新、你新我奇、你奇我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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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伟民别出心裁地设计了训练奇招：即由男队员组成强大对立面，强化锻造女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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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伟民对陪练男队员的要求是苛刻的。除了政治坚定、热爱排球事业外，工作上要任劳 任怨，技术上要求全面，排球的“发、传、扣、拦、垫”五项皆佳，能模仿扮演国外女排强 手的各类手法，以利对练；身材与当时女排队员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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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袁伟民挑的陪打阵容名单中，首先就有了福建男队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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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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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料到，命运真的让我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堂堂正正穿上了一回“中国”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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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一是当时中国男排主教练戴廷斌曾经极力推荐我，二是袁伟民在全国比 赛中看过我的替补表现，认为不错，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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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这是排球界的“伯乐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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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不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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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并非是好马，国内比我强比我好的队员比比皆是。只不过袁伟民在挑选陪打人选 时，充分考虑了不能为此影响该队实力，尽可能不挑选那些主力队员。而我正好具备这种“ 不影响实力”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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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在1979年被挑选上了，成了袁伟民执导的中国女排的第一任陪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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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我正好年满22周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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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领导对我说好了，只是临时借调45天，陪练完就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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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揣着上级的一纸调令，赶到中国女排驻地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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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压根没有想到，这一去，居然和中国女排结下了20多年的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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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女排实施的是封闭式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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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伟民与中国女排姑娘全部扎根在训练馆，为实现既定目标用心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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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伟民教练的目标就是世界冠军，我也心知肚明。我暗下决心：尽我所能，努力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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腼腆的“小陈指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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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磨合之中，不时冒出了一些小问题。首先是称呼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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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运动队的习惯，凡是教练，无论主副或陪练，一般统称“某某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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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那些岁数比我大、个子比我高的姑娘们在场上直呼“陈指导”时，我露出了腼腆之 色，难以应答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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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球员的“等级”看，姑娘们都是正牌国家级选手；以入队的时间和年龄看，姑娘们大 都是1971年左右“入道”的，年纪比我大；以排坛的资历，这批人都是各省队的尖子，早就 名气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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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女排姑娘是一群善解人意的人，她们发现我难以承应后，马上商量改口，来了一 个综合叫法，称我为“小陈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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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发明权算是队长孙晋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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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真妙，既保留了对“指导”职务的承认，又保持了对“陈氏”的尊敬，一个“小 ”字串联其中，又缓解了我的内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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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很顺口地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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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场上是充满挑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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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首先遇到的训练难度的尺度掌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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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伟民的训练强度密度都很大，配合训练对打大都安排在课末，大块时间是练防守救球 ，为反击打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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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长时间才感悟过来，袁伟民的防守训练不仅仅是练防守，他把防守当作是练身体、 练意志、练技术来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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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守训练是最为艰苦的课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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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练单兵防守时，每个人都有规定数量必须完成。我负责把球扣向队员左右，让她 们在移动中扑救起球。起球质量不到位，就不算好球，有时还要加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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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扣球的重量和难度是按袁伟民教练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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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要扣在姑娘们的前后左右，必须是她们竭尽全力拼救才能够得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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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活干起来挺难：扣球的难度达不到，会惹得袁教练自己上场亲自扣球；难度超过了， 队员受罪，会挨主帅训斥，完不成任务还要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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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员被罚多了，有时难免会把怨气转移到我的身上，抱怨我扣球难度超过“力所能及的 范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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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郑美珠接我的扣球受了罚，盯着我喊道：“这么重的球？女子队能有这么狠的 球？没法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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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停了一下，保持着微笑，照样下力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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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教练在一边板着脸叫到：“扣得好，谁也不许停，接不好照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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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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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队员的心理，她们明知这难度都是按袁教练的意思，可因为她们把我当“小男孩 ”，会故意把气和恨往我身上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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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袁指导管理非常严格。他在场上一站，往往不怒自威，队员个个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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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就不同了，我是个陪练员，训练中我先拿球“打”她们。她们呢，有气不敢对着 教练发，有时只好拿我当“出气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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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批队员“高人多多”，“鬼点子”自然也是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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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活动做游戏时，就故意“整我”，把我当成“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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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活动时，为了调动情绪，袁伟民教练让姑娘们做一种“贴人游戏”：就是队员围站 一圈，一个人跑，一个人追，跑的人躲到圈外“贴”在另一名队友身前就算赢，若是“贴” 之前被捉到，还要再次当“追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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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追赶”人当然累，也算输方，谁也不愿被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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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陪练，当然也得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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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全队把我当成是女队员，别人可以往我身上贴，我却不好意思往她们身上靠，所 以我常常要被罚当“追赶”人。她们乐了，就笑着说：“小陈指导，你是女的，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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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只好笑着，算是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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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姑娘们的小动作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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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队员被罚了，下场后捡球时故意装“不小心”拿球偷扔我，看我被砸后莫名其妙的 样子，却装着若无其事，过后才大笑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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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训练完，我找衣服穿，才发现有人故意把我的衣服给藏起来，让我好找。看我找不到衣服的着急样子，她们站在旁边大笑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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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她们会几个人先策划好，然后一个眼神，突然拥上来，扯起我往地上墩。然后再 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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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理解队员的心情，总是以平和的心态对待这一切。队员练得这么苦，总得让她们 有宣泄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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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样能换来她们的开心，换来她们更认真训练，我觉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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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对队员们的各种“取乐”，她们开心我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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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员太苦了，成天关在基地练。每次都练得嘴唇发紫、披头散发、满身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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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当陪练，每天要上千次挥臂扣球。我发现自己的肩关节都快肿了，酸疼得如针刺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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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陪练，累点苦些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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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陪练来说，防守训练是力气活，配合训练就是技术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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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对抗配合时，我模仿过日本、古巴、前苏联、美国女排队员的进攻扣球和防守拦网的 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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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男女有别，要把女队员的扣球线路、过网高度、使用力度都掌握得恰如其分，确实 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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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是晚上看录像，先学后仿，边学边仿，白天再上阵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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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队的江上由美和横山树理两名主攻手，是亚洲打法，她们起跳快下手快，线路清楚 ，这与我的技术风格比较一致，模仿容易一些。而美国队的海曼扣球是“慢三拍”的大动作 ，她是拖泥带水起跳后，才下力猛砸，线路不稳定；古巴的路易斯是深蹲高跳，滞空挥臂， 速度很快。要模仿她们，难度就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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