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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小说】亮 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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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05-09-19
十六、特种分队
  李云龙回到老部队,以前的几位老搭档都很高兴。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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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军区警卫处调来一个新警卫员,叫吴永生。还有军区政治部给他调来的一个秘书,叫郑波。郑波毕业于北大中文系,之后又转入军队的一所政治学院读了几年,据说对军事学术也颇有研究。李云龙对这个秘书很满意,读书人总是能获得他的尊重。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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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按部就班后,李云龙想起丁伟向他推荐的段鹏。当段鹏站在他面前时,他发现这个上尉没有半点出众的地方。1.7米的个子,瘦瘦的,肩膀不宽,连肌肉也不太发达。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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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段鹏?说说你都有啥本事。”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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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手格斗就不用说了,我使用各种轻武器在行,包括不同姿势的精度射击,我练过轻功,不敢说飞檐走壁,在攀登方面算是高手,我懂针灸,识草药,会在战场上自救。”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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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要是有一天,让你去蒋军占领的那几个岛上转转,你敢吗?”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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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鹏“啪”地一个立正,两眼炯炯放光道:“别说那几个岛,就是去台湾,去龙潭虎穴也没啥不敢的,军长,咱空有身本事,无用武之地,别提活得有多憋屈了,您要是看得起咱,咱这脑袋就送给军长啦。”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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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样的,有种,我命令你立刻组建一支特种分队,人员由你挑选。在本军范围内,不管是哪个单位,一律无条件放人,本军范围之外,把名单给我,由我解决。总的原则是:宁缺勿滥。”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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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种分队的组建是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开始的,就连协助调动人员的军务部门和干部部门都不清楚。段鹏深知对方的情报部门可不是吃干饭的。他把队部建在后勤部的一个僻静的旧仓库里,仓库周围是菜田,他带领战士们砌了两排猪圈,弄了些猪崽子养着,还挖了池塘,放进了鱼苗,办了养鸡场,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某某某部队后勤部生产基地。段鹏的对外职务是生产基地主任。特种分队的建制规格较高,被定为团级。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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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政委一职的人选使李云龙颇费脑子,这个政委首先是具备一个特种队员的条件,政治思想工作倒是次要的。李云龙考虑再三,最后决定任命林汉为政委。林汉来自西北,是驻西北某军的侦察营营长,西北大汉,实战经验丰富,军事素质全面。但这个家伙也是个性如烈火的汉子。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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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队人数共108人,只挖到这些够条件的人,多一个也没有了。段鹏灵机一动,108将,好,这个分队代号就叫梁山吧。108将的头把交椅非自己莫属,自己的代号自然是及时雨了,政委林汉按座次排是第二,代号为玉麒麟。再往下推,什么智多星之类,大家都有了代号。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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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鹏和林汉的第一次见面颇有戏剧性。段鹏先伸手自我介绍:“分队长段鹏,今后咱俩搭档,互相帮助吧。”林汉握住段鹏的手说:“政委林汉,初来乍到,请多照应。”话说得都挺客气,可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可并没松开,双方使开了内力较量起来。段鹏说:“这个分队可不好带,都是些刺儿头,往后够咱俩喝一壶的。”边说着边将一股力加在手上。林汉说:“看是谁带队了,分队长要是觉得费劲,我可以试试。”说着手上也渐渐加力。“谢啦,自己的孩子自己养,推给奶妈就不合适了。”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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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鹏手下的伙计们都是参加过实战的**,年龄偏大些,当兵要是一旦当油了,管理起来可就麻烦了,人要是有了本事,脾气肯定也跟着见长,你要让他服从管理,就得拿出点儿真东西让他知道你不比他差。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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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砌猪圈时,小旋风和青面兽自告奋勇要砌墙,段鹏把借来的瓦刀递给他们,小旋风竟不屑一顾地说:“用那玩艺儿干啥?这不就是瓦刀吗?”他晃晃手掌。把段鹏噎得说不出话来,眼看着这两个家伙用手掌当瓦刀砍砖,一边砌还一边用眼睛斜着他。段鹏心说,操,没他妈的一个安分的,连砌个墙也要弄些手段让你看看,好,老子陪你玩儿玩儿。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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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上赞许道:“到底是**了,觉悟就是高,知道瓦刀是和群众借的,弄坏了还得赔人家。我咋早没想到呢?这手是自己的,弄坏了谁也不用赔。”他拿起一块整砖,像掰点心似的一块一块地把砖掰得大小正合适,那两个家伙才不吱声了。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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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之内,发生了三起打架未遂事件。起因都是些鸡毛蒜皮―――比如有个战士来报到的晚了些,不幸摊上了母夜叉的绰号,别人起着哄一叫他,他便脸上挂不住了。母夜叉对叫他绰号的行者拱拱手说:“初次见面,按武林规矩,以武会友,老兄是否愿意在拳脚上切磋一下?”行者正闲得难受,你不招他还正想寻点儿事,何况是这种公然叫板,自然是大喜过望,决无不奉陪之道理。两个人手拉手地就要出门找个僻静地方切磋去。而屋里的一排长小李广和二排长菜园子都没事人似的正专心致志地下围棋,根本没有半点儿要制止的意思,别的好汉们都该干啥就干啥,没人对看热闹表现出多大的兴趣。要不是段鹏碰巧遇到加以制止,这两位老兄不定切磋成什么样呢。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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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鹏朝屋子里吼道:“你们为什么不制止?非得打起来你们才高兴是不是?”小李广认真地对段鹏说:“《水浒》上有这一回呀,母夜叉孙二娘在十字坡酒店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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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行者武松是切磋了一把,这是天意,你不让他们打都不行。”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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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鹏没好气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的是你们这些当干部的为什么不制止打架?”菜园子凑过来说:“分队长,咱们不是按梁山l08将排的座次吗?既然按这个排了座次,就得按《水济》的规矩走,比如‘及时雨’是大哥,大伙儿就得听他的,‘一丈青’是老婆,就得听丈夫‘矮脚虎’的,武艺高也没用。”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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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鹏见这些家伙在胡搅蛮缠,便不想再搭理他们,他扭身要走,嘴里还说着:“哪儿这么多规矩?书里还有一回叫‘宋江怒杀阎婆惜’呢,照这么算,我也该把老婆宰了才行?”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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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好汉们乱哄哄地回答:“那当然,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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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抓“舌头”行动
  清晨,随着军营起床号的响起,对面金门岛上的广播站的喇叭也响了,一阵急骤而宏大的音乐声越过海峡铺天盖地而来。李云龙问郑秘书:“这是什么音乐?怪吵人的。”郑秘书回答:“贝多芬第五交响乐的第一乐章,这是表现命运的叩门声。”贝多芬?李云龙想起来了,西方的一个伟大的音乐家。“对面那些家伙放这段音乐是啥意思?”“是暗示咱们,命运已经敲响了你的大门,你应该迅速做出选择,是冲上去扼住命运的喉咙,还是退让逃走……”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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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的女广播员声音真是娇滴滴的:“共军弟兄们,早晨好,今天是阴历八月十五,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中秋节,每逢佳节倍思亲,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儿女在盼望着你们回家团聚,而你们却蹲在冰冷潮湿的工事中和我们隔海相望,这有何意义?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谁无父母妻儿?谁无儿女情长……”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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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伏在炮队镜上观察的李云龙说:“郑秘书,敌人放空飘气球了,通知前沿防空部队准备对空射击。”密密麻麻的乳白色空飘气球分低中高空三层顺着北风向大陆飘来,这是对方心理战的一部分。气球下部挂满了宣传品、食品和日用品甚至还有伪造的人民币。高空气球很巨大,有二三层楼房这么高,航程能达到河北、山西、陕西等省。一阵密集的枪炮声传来,防空部队开火了,高射炮、高射机枪正在实施拦阻射击,中低空的气球一个个被击中、爆裂、坠落下来……高空云层里也传来歼击机的轰鸣声,机关炮的射击声,这是空军飞行员们在射击高空气球。对方的广播声有增无减:“……驻金门全体将士枕戈待旦,金门防务固若金汤。共军飞行员们、海军舰艇人员们、陆军官兵们,自由世界张开双臂,欢迎你们弃暗投明……”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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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秘书把李云龙拉进会议室,悄悄地说:“军长,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新组建的‘梁山’分队最近和军部警卫连较上劲,说准备来个侦察与反侦察对抗演习,目标是军司令部。”李云龙来了兴趣:“哦,说得具体些。”“梁山分队准备进司令部抓‘舌头’,演习规则是一旦抓到‘舌头’,梁山分队就算赢了。”李云龙点燃一支烟,很不以为然:“看是准备抓谁了,把军部炊事班的炊事员弄走一个也算是舌头?”郑波说:“段寨主说啦,要抓就抓1号人物……”李云龙猛地甩掉烟:“抓老子?通知警卫连,加强戒备,有任何人来访或有什么异常动静都要向我报告,我倒要看看他段寨主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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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秘书对李云龙说:“军区作战部派来一个姓于的参谋做这次演习的观察员兼裁判员,连皮副司令对这次演习都感兴趣,还说他要抽时间来看看。”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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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郑秘书和观察员于参谋走进办公室:“军长,有情况。”李云龙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就是说,演习已开始两个小时了。郑秘书汇报说:“司令部的电力系统出了故障,供电局派了两个检修工来检查电路,人已经到了。”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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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嘿嘿冷笑起来:“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会儿电力出故障了?段鹏啊,你小子和我来这一套,是不是嫩了点儿?这两个家伙太可疑了,告诉常连长,派人暗中监视,一有破绽立刻扣留。”过了一会儿,常彪进来报告:“军长,您真料事如神,这两个小子果然在总配电室做手脚,一个人鬼头鬼脑地望风,另一个把警戒区的电网和照明电路的保险管全换了,换上去的保险管里的保险丝很细,一旦送电,很快就会被熔断,这样电网和照明系统就会失灵。”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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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是幼儿园园长打来的,她急得声音都变了:“李军长,不好了,李健不见了。”李云龙的脑袋嗡的一声差点儿炸了,他抓住话筒连声问:“是怎么回事?快说。”“刚才还在院子里和小朋友一起玩儿滑梯,一眨眼工夫就不见了。”“有没有生人去过幼儿园?”李云龙问。“除了送食品的车来过,没有生人来,首长,您能不能来一下?我快急死了。”园长抽泣着说。李云龙眼珠一转,突然乐了:“你放心吧,孩子丢不了,我知道他去哪儿了,你不用找了,没你责任。”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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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军区作战部派来的于参谋正脱了个光膀子擦上身,见到李云龙过来就说:“李军长,您的脸盆在这里,我顺便替您打了水。”李云龙喜欢用冷水洗脸、擦身子,春夏秋冬都是如此,司令部的人都知道他的嗜好,他脱去上衣,摘下军帽和手表,用手试试水温,便泼掉热水,去打来一盆凉水,一边洗脸一边对于参谋说:“段鹏这小子这次虽说干得挺漂亮,可现在离演习结束也没几个小时了,现在就算有人告诉我,说我老婆在家里要上吊,老子也不去,看这小子拿我怎么办。”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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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点终于到了,李云龙仰天大笑,吉普车开进寨门,停在忠义堂前,段鹏和林汉率众好汉列队迎接军长,李云龙跳下车,喜笑颜开地照段鹏胸前捶了一拳。段鹏说:“军长,您现在已经是我的俘虏了。”李云龙说:“扯淡,演习早结束了。”于参谋跨上一步说:“报告军长,是我趁您洗脸时,把您的手表拨快了半个小时,郑秘书的表也被拨快半小时,现在,离演习结束还有五分钟。”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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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怒道:“演习裁判怎么能和一方合作呢?这叫他娘的什么裁判?”于参谋啪地一个立正,大声道:“报告军长,梁山分队一排长张志洪,绰号‘小李广’向您报告,军区作战部派来的于参谋从昨天就被我们劫持了,现在正在‘忠义堂’,休息。”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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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于参谋刚被从忠义堂里放出来,他向李云龙敬礼道:“首长,我昨天在路上就被劫持了。不过演习全过程我都看到了,冒充供电局工人和劫持孩子这两招都是障眼法,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真正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就是刚才的‘自投罗网’。没说的,干得漂亮,梁山分队果然名不虚传。”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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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得意地说:“那当然,这不过是牛刀小试,来日方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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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角屿岛大战
  李云龙近来心情很恶劣,主要是和妻子田雨的关系越来越紧张,起因是因为在去年席卷全国的反右运动中,田雨的父母双双被定性为极右分子,开除公职,被送往北大荒的兴凯湖劳改农场进行劳动教养。田雨闻讯后,整整哭了一天一夜,大病了一场。李云龙对岳父岳母的遭遇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他早就觉得这一对老知识分子不是什么安分之辈,说话太出格了,对共产党总是抱着很深的成见,什么要对权力进行监督呀,什么外行不能领导内行呀,什么言论自由呀。在李云龙听来,这些话确实很反动,共产党的江山是千千万万烈士用鲜血换来的,能拱手交出去吗?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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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劝妻子的。妻子垂下头去,什么也没说。可李云龙发现田雨当天就把自己铺盖搬进了另外一间卧室,不再和他同居一室,这使李云龙非常愤怒。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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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没有星光的夜晚,梁山分队奉命出击了。出击地点选在角屿岛上,这小岛在大金门岛的东北方向,和金门直线距离只有两千多米,这是由我方控制的距大金门最近的一个岛屿。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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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带着一些作战、情报、侦察部门的军官特地乘船赶到角屿,他要和自己心爱的特种分队告别。他心里明白,这些勇敢无畏的战士此去九死一生。送行的军官们和突击队员们都神色肃穆,颇有易水悲歌的气氛。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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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站在岸边的礁石上,凝视着队员们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肯离去,似乎和礁石融为一体。1958年8月23日17点30分,解放军福建前线指挥部发出了炮击命令,随着一串串红色信号弹的升空,炮声刹时撕裂了宁静的空气,第一轮出膛的数百发炮弹从不同方向落在金门岛上北太武山的国民党军阵地上,带着死亡气息的金属弹丸划破空气发出骇人的嘶啸声,在海峡上空形成密如蛛网的橘红色弹道,金门岛立刻陷入烟雾和火海中。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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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岛上的国民党军炮位在遭到大规模炮击后20分钟,才从惊慌中清醒过来,金门防卫部副司令官楚云飞中将负责炮火指挥。他冒着炮火登上设在双乳山顶的炮兵观察所,用炮队镜向大陆方向了望,他早从情报中得知,对面敌军防区的指挥官是他的老相识李云龙,当年淮海战场上两人都拼命干了一场,险些闹个同归于尽。如今,和李云龙已十年没见了,想不到两个老朋友隔着10公里宽的海峡用猛烈的炮火在互相问候。楚云飞心情复杂地望着大陆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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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日凌晨,炮战又开始了,很快又形成一边倒状态,国民党军炮兵被压制住。一个情报军官把各参加围剿的步兵部队的情报汇总起来,楚云飞听着汇报,突然心里一动,那是尘封已久的回忆,虽然岁月流逝,当年山本一木的特种部队突然在他脑海中出现,心中的迷雾奇迹般地消散了,他失声喊道:“这不是普通的侦察分队,而是一支地地道道的特种部队,妈的,这么多年了,李云龙居然还没忘……”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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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对金门岛的全面封锁已经完成,李云龙已用暗语向梁山分队发出撤退的命令。命令发出后,他在作战室里不肯离去,今夜是个关键。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段鹏的暗语是:“军长,撤退命令已下,54人已安全撤离,有12人被敌人包围,我们42人去营救,但敌人太多,靠不过去,请向4号地区炮击。”李云龙擦了一把冷汗,呼叫段鹏的代号:“0l,01,42流水,42流水,不许救火,不许救火……”段鹏不做任何回答,对讲机中只有枪声和爆炸声。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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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指挥部的报话机里突然传来小旋风司路的明语呼叫:“01,01,别管我们,千万不要向我们靠拢,敌人张开网正等着呢。你们快撤,你们快撤。l号,1号,我是小旋风,我是小旋风,现在向您汇报情况。这件事我负主要责任,没有发现敌人已秘密集结,致使第一战斗小组陷入重围。不过,我们也没便宜敌人,现在敌人的尸体在我们周围摆了一圈,1号,现在我们的弹药已全部用光,该是告别的时候了,我代表战友们向首长和同志们告别,请炮兵向4号地区开火,请覆盖4号地区,快点儿,开火,开火……”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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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飞在掩蔽部用望远镜看到,解放军突击队员坚守的小高地上,闪出一团耀眼的火光,随后传来一声闷雷似的爆炸,然后一切归于沉寂……在李云龙的指挥部,李云龙无力地坐下,向负责联络的炮兵参谋沉重地挥挥手说:“命令炮兵向4号地区开火。”莲河炮群发出地动山摇的轰响,4号地区顷刻间淹没在火海之中……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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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山分队在这次行动中立了大功,中央军委也发来嘉奖令。段鹏和林汉各记一等功,同时又各记大过处分。原因是他们在小旋风等12人陷入重围后,拒绝撤退的命令,坚持要在包围圈上打开缺口,当营救行动失败后,分队长段鹏和政委林汉擅自决定进行报复,他们突袭了国民党军的一个团部,团部的军官们全部丧生。在这次突袭行动中,梁山分队又有三个队员阵亡。在战斗总结会上,段鹏和林汉都做了检讨,都承认自己指挥失误,意气用事。第一,当敌人分批从坑道里出来时,他们竟毫无察觉,以致中了埋伏,造成了12个战友的牺牲。第二,拒绝执行命令,为报复擅自进行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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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袭行动,致使三个战友牺牲。这两人都认为这次处分给得不冤。李云龙在会上表现得很暴躁,他拍着桌子怒骂道:“你俩是吃干饭的?损失已经造成了,你们现在检讨管他娘的屁用?梁山分队的战士都是万里挑一的,都是宝贝,给个师长都不换,你们这两个混账王八蛋,一下子就损失了15个人,娘的,你们赔我人。”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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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想起阵亡的15个队员他心疼得直哆嗦。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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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9年1月,历时四个月的大炮战结束了,不过象征性的炮战还在继续,双方的炮弹都打到无人区,双方的广播站在开火之前都预先发出警告,让对方隐蔽好,以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从此,这种奇特的、象征性的炮战持续了20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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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饥饿的年月
  1960年,中国人的灾难降临了,饥饿像乌云一样笼罩着全国,连李云龙这样的将军家庭也受到饥饿的威胁了。部队有了新规定,军官的口粮标准减为每月27斤,从27斤口粮里还要扣出5斤支援国库,另外又扣出一斤支援灾区,因此只剩21斤了。田雨可作难了,她自己的口粮标准也只剩下21斤,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李健已经8岁了,小儿子李康才两岁,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两个儿子的口粮标准加起来才十几斤,更要命的是家里还有个保姆张妈,张妈是寡妇,无儿无女,来自农村,没有城镇户口,没有户口就没有口粮,平常年景无所谓,可这大饥饿的年景就难坏了田雨。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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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李云龙是个大肚汉,现在他每天半斤粮食,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偷偷喝一大碗凉水,没两个月将军肚就平了,后来又渐渐凹进去,肋骨也一条条凸现出来。有一次他带着郑秘书和几个参谋去视察前沿的炮兵阵地,一座小山包他硬是爬不动了,眼睛里冒金星,浑身流虚汗。郑秘书连忙扶他坐在山坡上。李云龙自我解嘲地说,不行啦,岁数不饶人呀。一句话说得青年军官们都落下泪来,其实谁不知道军长是饿的。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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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雨和丈夫的感情虽然早已出现裂痕,但在这种困难的局面下,往日感情上的恩恩怨怨似乎顾不上了。特别是从这件事上,她看到了李云龙善良、豪爽的一面和作为丈夫的责任感,其实她吃的比丈夫还少,而且已经开始浮肿了,但她顾不上自己,眼看着李云龙一天天消瘦下去,田雨的心里像刀割般难受,她又失望地发现,李云龙似乎变成个没有任何欲望的木头人,对妻子的亲昵无动于衷。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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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冬天,一连串的祸事降临在这个家庭。那天李云龙接到老战友孔捷打来的电话,孔捷告诉他一个使他极为震惊的消息,丁伟将军被逮捕了。李云龙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在大军区召开反右倾大会时,身为军区参谋长的丁伟竟站起来当众为彭德怀辩护,并声称不打算改变自己的观点,反正他脑袋上的乌纱帽也不大,想摘就摘了去,砍掉他丁伟的脑壳他也是不服。丁伟的反抗引起轩然大波,立即被扯掉军衔宣布逮捕,丁伟被戴上手铐时表现得非常强硬,他对着会场上的几百名高级军官们喊道:“同志们,我们的党和军队有危险,这种空气太不正常了,照此下去,将来党内人人都难以自保,好人会越来越少,小人会越来越多,这个党还有什么希望?”据说,当时会场里数百名将校听了丁伟的话,无不骇然变色。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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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脸色铁青地找出一瓶茅台酒,这是他给丁伟留的。他一口气把酒喝个精光,酩酊大醉,他吼道:“丁伟呀,好兄弟……你是条汉子……我李云龙不如你……是,是他娘的孬种,软骨头……”吓得郑秘书赶快关上门窗。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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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李健又惹事了,李健已经八岁了,正上小学二年级,他上午放学回家,见妈妈和张妈正在洗烂菜叶子,心里就有了点儿主意,他知道现在正是困难时期,大家都在挨饿,于是也想出去转转,看看能否再拣些菜叶子回来,结果出去转了半天,没拣着菜叶子,倒是从一辆拉白菜的三轮车上抱来一整棵白菜,但这小家伙运气不佳,没走两步就被人捉住。李云龙知道这件事时,简直五雷轰顶,感到奇耻大辱,心说这军长是没法儿干了,自己儿子做出这种丢脸的事,他还有什么脸在军部大院当1号,他火冒三丈地赶回家,一把拎起儿子三下两下绑在板凳上,扒下裤子抡开牛皮武装带就没命地抽起来。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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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雨一见儿子血肉模糊的屁股,顿时又失去了理智,她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李云龙,我和你拼了……”说罢一头向李云龙撞过去,李云龙慌了,他从没见过妻子变得如此疯狂,不由心虚起来,也有些暗暗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他一把抓住妻子,嘴硬道:“他敢偷东西,我再不管教将来就没法管了……”田雨抱住儿子泪如泉涌。李云龙慌忙打电话叫来郑秘书,让他送儿子去医院,自己则灰溜溜地躲出去了。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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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妈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李家,她认为自己是一切灾祸的根源,要不是自己没有户口没有口粮定额,首长家何至于闹成这样,让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张妈越想越绝望,认为不应该再拖累李家了,因此开始拒绝进食了,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降临,任凭田雨怎么哀求也不吭声。李云龙指挥着全家人规规矩矩站在张妈床前,夫妻两人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张妈还是闭着眼一声不吭。李云龙急得脑门上冒出了汗珠子,他说:“张妈,全家人都给你跪下啦。”说罢扑通一声自己先跪下了,田雨迟疑了一下,也和两个孩子默默地跪在床前。李云龙充满感情地说:“张妈,你比我年长十几岁,是我的长辈,我李云龙不是什么首长,我也是农村出来的穷小子,从小就知道挨饿的滋味呀,赶上灾年,我娘也领我拄着打狗棍讨过饭,灾年要饭难啊,走个十里八里也不准能要上一口,那年我们娘儿俩饿得实在走不动了,一个河南老大娘把仅有的一个窝头给了我们,那老大娘也是穷人呀,我现在还记得她老人家的模样,岁数和你现在差不多。打那以后,我参加了红军,战场上咱没当过孬种,心越打越硬,可有一样,一遇见穷人家的老大娘,我那心呀,就像有人在揪,叫我想起当年救过我们母子的老大娘。张妈啊,全家人早把你当成自己家人了。”他又对两个儿子说:“儿子呀,你们听着,咱们家是五口人,这就是你们的奶奶,将来我和你妈要是不在了,你们都要给老人家养老送终……”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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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别说了,首长,你们一家子都是好人啊,我老婆子命好啊,遇见你们……”田雨和孩子们都忍不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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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杀人叛逃事件
  1966年元月的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福建马祖海域沿大陆一线的海面上,有一艘50吨排水量的旧登陆艇在慢慢吞吞地航行。这是一艘载满物资的运输船,黑沉沉的海面很安静,只有突突的马达声发出微弱的声响……战士吴连生抱着56式冲锋枪斜倚在后甲板的护栏上。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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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死死盯着站在前甲板上向海面观察的排长李存志,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些天,吴连生算是恨上他的排长了,去年,他父亲在家乡为他说下一门亲事,女方条件不错,据媒人介绍,女方认为吴连生的家庭条件不怎么样,之所以同意,是因为吴连生在部队当兵,以后如果提了干前途还是有的。吴连生决定回家看看,没想到排长说排里人手紧张,一律不批假。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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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连生一听就火了,没说几句就和排长大吵起来,他在火头上竟抄起板凳向排长砸去。部队不会容忍行凶打人的行为,更何况是战士打干部,连里已决定给他记大过处分,只是还没宣布。吴连生认为排长李存志毫无疑问已经是自己仇人了,便决定和老乡阿增、张春海一起找机会干掉排长。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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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前甲板传来排长李存志的命令:全排做好战斗准备,注意灯火管制……吴连生轻轻拨开冲锋枪的保险,猛地站起来狠狠地扣动了扳机,达达达……枪口喷出的火舌向站在前甲板的排长扫去,排长李存志在猝不及防中被密集的子弹几乎拦腰截断,震耳的枪声骤然间划破夜空……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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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这起重大的杀人叛逃事件的消息传来时,李云龙正在军区开会,当他知道这起叛逃事件是发生在自己的部队里时,便被激怒得两眼喷出火来,他一掌拍在桌子上,随着一声巨响,桌上五毫米厚的玻璃板被击得粉碎。在军区作战部的会议室里,司令员皮定均坐在会议桌的东头,李云龙坐在会议桌的西头。两人中间隔着长长的会议桌,都在静静地望着对方的脸。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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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老李。”司令员开口了,“这两天挺热闹,检讨的检讨,整顿的整顿,出了这种大事,你我的乌纱帽可都有点悬乎,各级干部都在忙乎着,你在干什么?我看你好像没检讨的意思。”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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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已经出来了,检讨有什么用?不如干点儿实际的,有句成语,叫‘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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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你小子啥时候变得满嘴文绉绉了,冒充起知识分子来了,我别是听错啦,这真是你说的吗?”司令员好像有点儿不相信似地看着李云龙。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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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那老伙计赵刚的话,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抗战时和我一起混了八年,就算咱老粗不想学也没用,天天那学问就往耳朵里灌,咱那文化也一天天见长,等抗战胜利了,得,咱也大学毕业啦。”李云龙得意地吹着牛。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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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小子别兜圈子了,我看出来了,你早有主意了,说出来听听。”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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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司令,你别考我啦,其实你肚子里早有方案了,事情明摆着嘛,这三个混蛋打死我七个人,拿自己战友的血去换敌人的赏钱,这种叛徒,咱们要是让他们活着离开马祖,你这司令,我这军长就别干了,回家哄孩子去算了,娘的,杀人抵命,欠债还钱,这道理什么时候也不能变。”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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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令员脸上绽开笑容:“这么说,你早准备好了?”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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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站起来,沉声道:“报告司令员,特种分队已经到位,情报部门的内线、外线情报系统全部开启,金门马祖的空中、海上通道已全部在我的监视之下,连只鸟也别想飞出岛去。”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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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的警卫员小吴提起暖瓶给正在下棋的将军们茶杯里续水,他心里挺纳闷,那边又是飞机又是舰艇,来来往往的不停,那几个叛徒这会儿没准早到台湾了,可这几位首长还在不慌不忙地下棋。正想着,见司令员哗啦一下把棋盘掀翻了,怒气冲冲地吼道:“没法下啦,你们串起来作弊,老张,你是什么裁判?分明是李云龙派出的特务,刚才那盘棋你们就是靠作弊赢的……”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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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下军棋擅用炸弹搞行刺,第一局时他本想用两枚炸弹干掉对方的司令和军长,谁知对方用兵很老到,高级将领都躲进了行营,用两个排长做了替死鬼,报销了李云龙的两枚炸弹。于是他和当裁判的张副司令串通作弊,用地雷当做炸弹把对方的司令干掉了。按军棋规则,地雷是不能移动的,除非对方主动踩上去。可李云龙也有自己的解释,老子当手雷用。头一局皮定均没看出来,输得稀里糊涂。李云龙和张副司令在肚子里偷偷地乐。两人第二局又故伎重演,皮定均是什么人?他硬是从裁判手里把棋子抢过来,一看追着自己司令的竟是枚地雷,不禁勃然大怒。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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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狡辩道:“谁规定的地雷只能埋进土里?老子拿它当手雷用,怎么啦?”皮定均怒道:“老子抗战那会儿又不是没玩过地雷,沉甸甸的像个铁西瓜,你小子不是要拿它当手雷扔吗?好,老子给你我一个来,你小于不扔出十米远,老子就……”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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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没落,放在旁边的一台大功率对讲机中传来短促的叩击声,这是有人用手指叩击话筒发出的信号,三声一组,循环往复。三位将军猛地站起来,刚才嬉笑怒骂的表情一扫而光,面部充满了果决和冷酷,司令员的手掌像把锋利的大砍刀,向下一劈,命令道:“第一攻击波,出击。”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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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飞线上的四架歼击机同时轰鸣起来,尾部喷出强大的气流,迅速驶入跑道。叭!跑道前方升起一发红色信号弹,四架歼击机分为两组,在跑道尽头轻轻一跃,钻入云层……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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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新华社发布新闻:我空军部队今天在华东地区上空击落窜入我沿海骚扰破坏的美制蒋机一架。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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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报部门送来一份绝密情报:现查明,击落美hu-16型海上救护机一架,吴连生等人及台湾负责接送的政工处长全部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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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批斗会
  地方上的运动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处于前线的野战军倒显得风平浪静。李云龙的1号首长当得稳稳的,一时还没人敢向他军长的地位提出挑战。但李云龙的心情变得很恶劣,北京和各省都传来不少坏消息,他的不少老战友都被挂上大牌子遭到污辱性的批斗。赵刚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估计凶多吉少,李云龙把电话挂到赵刚家,也总是没人接。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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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5年底,总参谋长罗瑞卿被撤职逮捕后,赵刚便被算做罗瑞卿黑线上的人,也被停职做检查。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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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在总参工作过的将军哪个不是在罗瑞卿领导下,岂能没点儿瓜葛。聪明点儿的人都及时转舵,先划清界限,再揭发一下老上级,就可以过关了。党内斗争历来如此,大家都是久经政治斗争考验,已经见怪不怪了。可赵刚却有自己的看法,他对这种无休止的党内斗争已经厌倦了,他看到一些同僚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纷纷落井下石,甚至搜肠刮肚地寻找材料来证实前总长的反党行为和自己的政治预见性,他感到深深的悲哀。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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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自己以毕生精力投身的这场革命到头来就为了进行这种无聊的倾轧?主持会议的一位领导正恨铁不成钢地训斥着:“赵刚,你也算老资格了,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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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家里出大事了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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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正在主持一个会议,突然接到妻子田雨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地说:“老李,快回家,出大事了……快回来!”李云龙的心猛得一沉,他来不及多问,匆匆宣布散会,带上警卫员小吴窜上车就往家奔。在路上,他还在心里嘀咕,出什么大事了?这年头咋就没好事呢?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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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很静。推开屋门,就听见低沉的哭声,一个年龄有十四五岁的男孩,一见李云龙便放下饼干扑过来,哇的一声哭出来,旁边的两个年龄小一些的男孩和一个女孩也跟着跪下来抱住李云龙的腿放声大哭:“李伯伯,救救我们……”孩子们哭得说不出话来。李云龙看看妻子,见田雨也在痛哭。她抽泣着告诉李云龙:“赵刚和冯楠都,都没了,不知是不是他杀,这是他们的四个孩子,从北京投奔咱们来了……”李云龙像突然遭到雷击,脸色变得惨白,他紧闭的眼睛里渗出了两滴黄豆粒大的泪珠,转眼之间,泪水就成串地滚落下来。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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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痛哭,但听不见一点儿哭声,田雨惊慌地摇晃着他,连声喊道:“老李,你要哭就哭出声来,千万别憋着……”此时,李云龙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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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刚迎面向他走来,还是当年那身灰色的八路军军装,绑腿打得很利索,脸上充满了微笑,黑黑的眼睛里闪动着智慧的光芒。李云龙怒吼道:“老赵,你咋成了孬种?咱独立团啥时候让人打垮过?**鬼子都打不垮咱们,你咋自己把自己打垮啦?你别走,咱独立团不能没政委……”赵刚的声音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老李,你不懂,死亡也是一种抗争,一个有尊严的生命才有存在的价值,失去了尊严,生命难道还有意义吗?”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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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像突然从睡梦中醒来,脸上已无半点儿泪痕,他看看老战友的几个儿女,张开双臂把孩子们拢在胸前,爱怜地摸摸这个,拍拍那个,一种少见的温情从他心底泛起。田雨惊讶地看着丈夫,这是李云龙吗?自从和他结婚以来,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慈祥可亲,田雨再次发现她对丈夫了解的还是很不够。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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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一改平时的大嗓门,似乎是怕惊吓了怀里的孩子们,他用柔和的声音轻轻说:“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孩子,这里是你们的家。老婆呀,咱们那两个小子都多大啦?这事交给你了,按年龄大小论资排辈。好家伙,我李云龙上辈子肯定是积了德,一下子有了这么多儿女,半个步兵班呀,兵强马壮的。小吴,去告诉营房部送几张双层床来,把楼上房间收拾一下分男女宿舍,你负责监督内务卫生,一切按野战军的规矩,被子叠得要见棱角,毛巾要……”田雨不满地打断他的话:“这不是军营,你怎么拿孩子们当士兵要求?”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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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说:“早晚都是兵,这里就算新兵连吧。”那天晚上,李云龙忙着指挥几个战士搬动家具,腾空屋子,把几张双层铁床支好,铺上被褥,眼看着孩子们睡下。田雨发现他的状态很不正常,他的脸色变得灰白,走路时步履踉跄,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孩子们睡下后,他梦游般地走进自己的卧室,把门关得死死的。田雨心里很紧张,结婚十几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丈夫如此失态,他的精神像是突然垮了,变得极度衰弱。田雨把自己房间的门敞开,时时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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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找出一本影集,他翻开影集,看着他和赵刚的几张合影照。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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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早的一张好像是1941年照的,他记得那是一个《晋绥日报》记者到独立团采访时照的。当时情况很紧急,部队正要转移,照片上两人都牵着马,穿着破破烂烂的灰布军装,两人的表情都很冷峻,没有一丝笑容。还有一张是50年代在北京赵刚家的楼前照的,两人站在草坪上,穿着笔挺的将军礼服,佩少将军衔,胸前的勋章锃亮,两人的脸上如沐春风,笑得很开心……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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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渐渐模糊了,眼前似乎升起一片迷蒙的白雾,泪水不停地滚落下来,他狠狠地用袖子擦去眼泪,这没用,新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涌出眼眶。他的手脚在剧烈地颤抖,心脏在一阵阵抽搐,似乎在渐渐裂开,涌出了滚烫的鲜血。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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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现实实在太残酷了,几十年的血与火中建立的生死情谊啊,就这么一下子,人就没了,没倒在敌人的枪下,赵刚却自己杀死了自己,那些逼死他的人,竟然都是他的战友!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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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使他终于号啕起来,他边哭边小声数落着赵刚:“老赵、老赵呀,你不够意思呀……你不够朋友,就是有天大的难处,你也该找我商量一下啊,你我兄弟一场……你这是信不过我呀,我要是知道,说什么也不让你走这一步啊……老赵啊,你不够朋友,就这么一甩手就走啦……”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赵刚啊,你别走呀,我求求你啦,你他娘的知道不知道?”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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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操他娘的,这叫什么‘文化大革命’啊?这是作孽啊,伤天害理啊……,老子不干啦,老子回家种地去……我操你个姥姥,老子要毙了那帮奸臣……”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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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声,卧室门被小吴狠命撞开,小吴和田雨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抱住李云龙,他视而不见,挣扎着、咆哮着,用拳头向写字台桌面上狠命地砸,桌面上的玻璃板被砸得粉碎,手上全是鲜血……小吴拼命抱着他的手臂,流着眼泪哀求道:“首长,首长,您小声点儿……”“去你娘的……”丧失理智的李云龙一拳把小吴打出两米远,仰面摔倒。他从抽屉拿出手枪“咔嚓”顶上子弹猛地站起来,他两眼血红,声震屋宇地大吼道:“赵刚,你告诉我,是哪个狗娘养的害死了你?告诉我,我要给你报仇……”小吴从地上一跃而起,不得不使用擒拿动作抢下李云龙正在挥舞的手枪,李云龙颓然坐下,发出一声长长的、惨痛的哀嚎,犹如受伤的野兽。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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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雨泪流满面地抱着丈夫,她分明感到,李云龙心中的那座精神殿堂在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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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火拼开始
  1967年,“文化大革命”运动进入了第二个年头,这是个多事之秋,谁也闹不清是哪座城市最先进入了战争状态的。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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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1月份上海造反派夺了中共上海市委的权,得到中央文革小组的首肯,被称为“一月风暴”,中共机关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大加赞赏后,全国各大城市纷纷响应,夺权之风顿成燎原之势。派系林立的造反组织面对权力再分配的巨大利益,纷纷火并,大规模的武斗开始升级,战火开始在中国广袤的国土上蔓延开来。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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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广西告急。南宁、桂林等城市爆发激烈的战斗,双方动用重型火炮和坦克把城市打得几成废墟,死亡数千人,伤者不计其数。贯穿广西境内的邕江里浮满尸体,江水将大批浮尸冲进珠江三角洲,直至港澳地区的海面上。港澳报纸连连惊呼,全世界为之动容……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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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的脑袋近来总是昏沉沉的,他所在的城市和全国所有城市一样,也进入了战争状态。这个城市的两大造反组织“红革联”和“井冈山兵团”形同水火,两派的代表走马灯似地轮流来司令部游说,要求解放军支持“革命左派”。李云龙心说,我哪知道你们谁是左派,谁是右派?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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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造反派们闹烦了,干脆称病躲进医院。由新调来的政委马天生暂时主持工作。李云龙住院的一星期后,马天生终于代表野战军表态了,宣布支持“红革联”。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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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战军一表态,处于剑拔弩张的双方的力量对比立刻发生变化。“红革联”有了强大野战军的支持,顿时扬眉吐气,组织了几万人的**,愤怒声讨“井冈山”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并公开宣布“井冈山”为反动组织,勒令立即解散。而“井冈山”及支持者省军区部队则气炸了肺,马上出动了上万人冲进会场,双方从动嘴辩论演变成全武行,只用了不到十分钟。会场顿时大乱,砖头棍棒满天飞,数千人奋不顾身地厮杀成一团,一场混战下来,双方共死伤100多人。这仇就结大了。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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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这个城市爆发了一场大战,整个城市被一分为二。东区被“红革联”占据,以工学院为核心阵地,层层设防,早已断绝交通的街道上,设置了沙包堆成的街垒,蛇腹型铁丝网,用铁轨焊成三角支撑物的防坦克桩,马路两侧的楼房窗口里伸出黑洞洞的重机枪枪管,街心新构筑的地堡里埋伏着执火焰喷射器的射手。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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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区是“井冈山”的地盘。这个组织的成员多是来自这个城市西郊工厂区的产业工人,人多势众。其中很多工人都是**军人,有不少是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的**,这些人枪打得准,也懂得战术,有实战经验,战场心理素质很稳定。“井冈山”的头头叫邹明,是个前志愿军团长。一个人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事,莫过于找到自己的生存位置,他认为自己是为战争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靠战功成为将军,率领大军和敌人浴血战斗。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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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规模武斗的兴起,使邹明有点“天降大任于斯”的感觉,英雄到底找到了用武之地。他似乎没把对手放在眼里,当他得知对手在东区构筑防御工事时,他只是轻轻地笑笑,他的理论和拿破仑、巴顿之类的名将不谋而合,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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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明的轻敌终于使“井冈山”遭受到重大损失。他万没想到,势单力薄的“红革联”竟敢主动向西区发动攻势,而且战术极为老道,由**军人组成的若干支突击队秘密运动到“井冈山”的眼皮底下,随着一颗红色信号弹的升空,突击队突然发起攻击,几声巨响,几个主要火力点被早已放好的炸药包送上了天。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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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战,“井冈山”一派伤亡惨重,死亡几十人,伤者一百多号。连邹明的指挥部也挨了一发迫击炮弹,幸亏邹明还保持着我军指挥员亲临火线的传统,当时没在指挥部,不然早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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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革联”一战得手,士气大振,他们把前沿阵地向西推进500多米,还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策划这次军事行动的领导人杜长海获得了极大声誉,甚至有些人很过火地将他捧为“战神”,连杜长海本人听着都有些头皮发麻。他严肃地批评了那些吹捧者:“这不过是场小战斗,牛刀小试嘛,怎么能叫战神呢?毛主席和林副主席才是真正的军事天才,他们都没敢称自己是战神,我杜长海往哪儿摆呢?不能这么叫,这太不严肃了。”就这样,他伟大的谦虚和军事才能赢得了本派所有成员的尊敬和崇拜。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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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长海是个极为固执的人,一条道跑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只认准了一点,听党的话,听毛主席的话。他从小给地主放牛,后来参加了八路军,是党把一个放牛的穷小子培养成人民军队的副团长,转业后又成了某机关的副处长。他没有理由不听党和毛主席的话,毛主席号召“造反有理”,他杜长海就造反,现在党号召革命左派“文攻武卫”,保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保卫“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成果,他当然要拿起枪来进行战斗,听党的话是没有错的。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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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里,李云龙在医院里被骤然爆发的密集枪声和隆隆炮声所惊醒,他向窗外望去,见西区有几处被炮弹击中燃起大火。要在过去听到这样密集的枪声,他早就激动起来了,哪个将军听到枪声能不唤起内心急于厮杀的渴望呢?但今天,李云龙可没这份兴致,他像守财奴一样,传来的每一声爆炸都使他心里一哆嗦。当他率部队进入这个城市时,这里的一切都是破破烂烂的,近二十年的建设才有了今天的城市规模,这些造反派兔崽子,闲得难受要玩儿打仗游戏,玩儿玩儿机枪、冲锋枪也就罢了,怎么他娘的炮也玩儿上了?这枪声密的,照这个样子一宿没有几十万发子弹下不来。老子的部队一年才两次实弹射击,每个战士才摊到五发子弹,好嘛,这些兔崽子一夜就干掉几十万发,这些败家子哟,把这一半的子弹给我,我能训练出上百个特等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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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龙马交锋
  第二天,李云龙出院先回到家里,他哪知道,他家后院成了武器试验场了。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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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的情景使李云龙大吃一惊,后墙根处摆着一溜瓶子,他的两个儿子加上赵刚的四个孩子正兴高采烈地向瓶子射击呢。李健端着一枝英制“斯登”式冲锋枪,赵山端着一枝美制“m3”式冲锋枪,这两个不知深浅的小子都把枪拨到连发位置,一扣扳机就是一个长点射,瓶子倒没打碎几个,砖墙却被打得百孔千疮,一群弟弟妹妹正专心致志地往备用弹夹里压子弹。李云龙差点儿没气疯了。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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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从哪里找来的?”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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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健回答说:“是‘红革联’发的,说要拿起枪来保卫‘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果实。我们很多同学都领了枪,连有的小学生都领了。”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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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气得火直往脑门上撞。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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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令部会议室里的会议桌是长方形的,桌面铺着厚厚的绿呢子。李云龙坐在会议桌的南侧,这从来就是1号的位置。政委马天生坐在会议桌的北侧,两人中间隔着足有五米长的会议桌。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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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抽着烟,他手边摆放着一个黄铜烟灰缸,是用“152”口径的炮弹壳底部做成的。他不停地弹着烟灰,两眼炯炯放光,死死盯着对面的马天生,仿佛想把目光变成一把刀子,狠狠刺过去。马天生安详地喝着茶,用柔和的目光迎住对方满含敌意的逼视,显出一副虚怀若谷的涵养和儒雅的神态。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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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两个阅历不同、性格迥异的职业军人的第一次交锋,也是迟早要发生的交锋。两个人谁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按李云龙的想法,这个1943年才入伍的新兵蛋子根本没资格和他对话。1943年,抗战都打了六年了,他当团长都多少年了,马天生那狗日的还是个新兵,老子打出的子弹头比他吃过的大米粒都多,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爬到军级的位子上?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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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马天生对李云龙的评价也不太高:一介武夫。资格老管个屁用?彭德怀、刘少奇的资格哪个不老?现在怎么样?还不是都进了监狱?和他们比,你李云龙算个什么?就算你能打仗,立过大功,那不也是过去的事了?那个时代早结束了。现在是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像你这样头脑简单的将军,也该被时代所淘汰了。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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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李云龙正憋着一肚子火,由于马天生的表态,本市两大派别组织的矛盾迅速激化,大规模的武斗升级为战争,事情发展到现在,连军队都难以控制了。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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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马天生的默许下,野战军的一些部队也暗中介入了武斗。“红革联”头头杜长海最近成立了一个坦克分队,清一色的“59”式,原是军属坦克团的最新装备,不知怎么搞的,全归了“红革联”。是抢走的还是暗中送的?这点他马天生应该心里有数。李云龙刚刚得到来自特种分队的情报,那个一见了炮就头脑发热的前炮兵副团长杜长海,最近正在打军属火箭炮团的主意。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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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时间的对视终于使李云龙失去了耐心,他很不客气地直呼其名:“马天生,本市武斗打成这个样子,你不觉得你应该负主要责任吗?你有什么权力代表野战军表态支持某一派,反对另一派?你难道不懂组织原则?没有经过军党委讨论就敢擅自作主?”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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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天生微笑着拿出一份《解放日报》说:“李军长,这是篇重要社论,题目是《文攻武卫是无产阶级的革命口号》,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念一段,算是咱们共同学习社论吧。你看,社论指出:对于阶级敌人挑起的武斗,我们一是反对,二是不怕。毛主席教导我们: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力的行动。对付‘井冈山兵团’这样的反动组织,绝不可有妇人之仁。城市打平了是小事,将来可以重建,我们不可只算经济账,不算政治账。现在死几个人是值得的,如果反革命分子得逞,我们千百万人头就要落地,红色江山就要改变颜色……”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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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终于忍耐不住了,他猛地一掌拍在桌上,吼道:“马天生,你少卖狗皮膏药,这些狗屁话我听得多了,用不着你来上课,谁是左派,谁是右派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中央文革说了算。不管是哪派,只要我李云龙一天在这个位子上,谁敢冲击军事禁区,抢夺武器,谁想毁了这座城市,我就坚决镇压,绝不客气……”他扫了马天生一眼,两眼射出寒光,用鼻子哼了一声:“我先把丑话说在前边,哪个狗娘养的想吃里扒外,挑动武斗,想靠这个找台阶向上爬,拿国家财产、军队的荣誉、老百姓的生命当自己晋升的台阶,不管是谁,老子就像宰鸡一样宰了他。”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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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马天生再有涵养,也被李云龙粗鲁蛮横的态度深深激怒了,他猛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地说:“李云龙,你不要太狂妄了,就凭你刚才说过的话,就可以定你个现行反革命,你对抗中央文革,对抗‘文化大革命’绝没有好下场。” &.z/dF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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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傲慢地把双臂抱在胸前,“值班参谋!”他大吼道。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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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值班参谋进来,立正敬礼,听候指示。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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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命令道:“通知各部队进入一级战备,今后不管是哪派组织,谁敢冲击军事机关、军事禁区,抢夺武器,一律开枪射击,格杀勿论。我负责任,去执行吧。”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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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值班参谋转身就走。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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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马天生站了起来,正色道,“除了中央文革小组,谁也无权下达这种命令,我宣布,这个命令无效。”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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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班参谋向马天生敬个礼说:“对不起,马政委,按照我军条令,我只能执行1号首长的命令,请原谅。”参谋再次敬礼转身退下。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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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天生觉得自己的血压在迅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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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升高。太阳穴附近的血管被血液冲击得嘣嘣跳动,他脸色发白,手指哆嗦着指着李云龙说:“李云龙,你不要一意孤行,你无权下达这种命令。我要直接向中央文革小组汇报,你这是拥兵自重,对抗中央,这绝没有好下场。”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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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戴上军帽冷冷地说了句:“请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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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龙马再战
  出乎李云龙的意料,马天生自从上次和他大吵了一架后,似乎并没记仇,每天见面还总是和颜悦色地打招呼。相比之下,李云龙就做得差多了,他是个不会掩饰内心活动的人,心里若是不愉快,便一定要表现出来。马天生认为自己是个坚持原则的人,凡属于自己分内的工作,他绝不允许别人插手,有什么需要拍板的事,也绝不征求李云龙的意见,自己做主就是。他把李云龙当成一个平级干部相处,既不显得疏远,也不特别尊敬。甚至也不像开始那样称他为“李军长”,而是很随便地称“老李”。这种缺乏礼貌的行为使李云龙很不满意,总在心里嘀咕:老李?那是你叫的吗?一个小小的少校如今也和老子平起平坐啦。这到哪儿去说理?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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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那天,马天生在全军团以上干部会上做政治动员,提出要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李云龙在一旁插嘴道:“同志们要正确理解马政委的意思,什么叫‘革命化的春节’?就是艰苦朴素,不许吃好的。各师团要以连队为单位吃忆苦饭,请老贫农、老工人来忆苦,来倒倒苦水。”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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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往一块儿坐坐,别坐那么散,鲁副主任,你们俩在后面嘀咕什么呢?……”李云龙没好气地招呼道。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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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官们都笑了起来,政治部副主任鲁山涨红了脸申辩道:“军长,我正问忆苦饭的做法呢。”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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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忆苦饭,司令部和政治部放在一起,饭后要组织学习,学‘老三篇’,革命化的春节嘛,就得这么过,谁也别想弄上两口忆苦饭就回家吃鱼吃肉,门儿也没有。大家不是都配了对儿吗?笑什么?‘一帮一、一对红’,不是配对儿是什么?别净往歪处想,学习时以对儿为单位,先进的帮落后的,一块儿红起来,不能让落后的把先进的拉下水,成了一个水平,那叫‘爷儿俩比鸡巴――一个鸟样’。”军官们大笑起来,他们早听惯了军长的粗话,都觉得很生动,一点也不枯燥,只有马天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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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后,李云龙找到军部食堂的炊事班长,问道:“会做忆苦饭吗?”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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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军长,那东西好做,弄点麸子,再切点白菜帮子放在一起蒸一下就行了。”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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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这么好的东西还忆个啥苦?旧社会穷人到了灾年能吃上麸子就饿不死啦,不行,观音土有吗?”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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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这可没地方找去。”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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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家灾年时都吃过啥?”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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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俺爹说,吃过野菜、榆树钱儿,还吃过树皮,对了,军长,你们长征过草地时不是吃过皮带草根吗?吃草您是行家呀,您选几样草,俺那儿还有双破皮鞋呢,把它剁巴剁巴给煮了不就行了。”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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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往院子里一指:“那都是什么植物?就吃它吧。”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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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炊事班长伸出脖子看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老天,那是做麻袋的麻秆,还有向日葵秆和辣根草,还不是新鲜的,都干透了。军长,您不是开玩笑吧,那能吃吗?”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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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不能吃?你小子不是问我过草地时都吃什么吗?告诉你,就吃这个。就这么办,弄点麻秆、向日葵秆、辣根草剁碎了,再弄点稻壳,加上你那双皮鞋煮它一锅。”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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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炊事班长执行命令还真不含糊,他做的“忆苦饭”比李云龙想象的还要糟糕。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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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之夜,老贫农在台上涕泪交流地诉苦时,李云龙打了个盹,没听见说什么。直到大家按忆苦会惯有的程序唱起“忆苦歌”时才惊醒。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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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半合着眼正不搭调地哼着歌,忽然闻到一股怪味直冲鼻子,原来是忆苦饭端来了,他定眼一看,连自己都有点儿傻了,他没想到自己亲自定的食谱竟如此糟糕。这是一碗黄不黄、绿不绿、粘粘糊糊,散发着刺鼻怪味的东西。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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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可能都有同感,因为当忆苦饭一端上来时,凄苦的歌声一下子就零乱起来,连马天生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前的那碗东西在发楞。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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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刚尝了一口就卡了嗓子,费了很大劲儿才强咽下去,他心里暗暗叫苦,有些后悔这恶作剧玩儿大了些。但事已至此,后路是没有了,硬着头皮吃吧。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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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若无其事用筷子敲敲碗边道:“嗯,还行,大家都体会体会,旧社会劳动人民就吃这东西,咱们今天吃是为了不忘本。马政委,我这政治动员还可以吧?”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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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长说得对,大家别小看这顿饭的意义,这就是政治,是反修防修最具体的措施。来,大家吃!”马天生端起碗吃了一口。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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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心一横,狼吞虎咽地把碗里的东西吞下去。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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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又盛了一碗,嘴里说着:“马政委再来一碗?”天生面色平静地回答:“没问题,咱们是‘一对红’嘛。”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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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李云龙在厕所里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干净回到会议室时,发现马天生的脸已呈灰白色,头上不住地冒汗,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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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政委,咱们先学哪篇呀?我建议咱们先学《为人民服务》怎么样?”李云龙春风满面地问。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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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我来念……”马天生强忍着不适翻开书。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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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暗暗吃惊,这家伙还真有点毅力。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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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里,这“一对红”把“老三篇”读了若干遍,还进行了讨论。李云龙声称和白求恩同志握过手,他独立团的好几个战士都是白求恩同志治活的。“你看,‘去年春上到延安,后来到五台山工作,不幸以身殉职’,五台山离我们独立团的地盘不太远那次我去送伤员,碰见了白求恩同志,高个子、大鼻子、眼珠子好像发蓝……”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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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天生的话不多,他的脸色很不好,出了很多汗,李云龙隔着宽宽的会议桌都听见马天生腹腔中传来的阵阵肠鸣声。每隔个十几分钟,马天生便猛地扔下书,很不礼貌地中止了李云龙的侃侃而谈,窜进厕所。剧烈的腹泻使马天生的脸色由灰白转为青绿。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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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似乎没注意这些,他又翻开了书,向马天生征求着意见:“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学《愚公移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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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5楼 发表于: 2005-09-19
二十六、杜长海之死
 杜长海喜欢驾驶汽车,在炮兵团时,他经常亲自开着火炮牵引车,练出一手熟练的驾驶技术。转业以后,就没了开车的条件,一个小小的处长是不会配备汽车的。他每天上下班只得蹬着一辆破自行车,心里憋屈得要命。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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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大革命”的兴起,打碎了一切旧的等级观念,杜长海透过混乱的社会现象,发现一丝朦朦胧胧的曙光,自从坐了“红革联”第一把交椅,他终于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专车、秘书和警卫都有了。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像他这种没有背景又缺乏过人特长的人,在处级的位子上累死也不可能得到这么多实际利益。他不喜欢轿车,只对吉普车有着浓厚的兴趣,他认为这种车型最适合军人,尽管他早已退出现役,成了老百姓,但他在心里永远把自己当个军人。当时尽管北京产“212”吉普车已经问世,但产量小得可怜,连毛泽东检阅百万红卫兵时,乘坐的车不过也就是“212”吉普。杜长海之流就别想轻易见到了。他退而求其次,给自己配备了一辆苏联50年代出产的“嘎斯69”吉普车,这种车的越野性能使他很满意。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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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使杜长海的警卫员们在二十年后还心有余悸。他的一个最贴身的警卫是他的小舅子,他小舅子认为那天晚上姐夫真是撞见鬼了,因为当时几百个全副武装的武斗队员已上车就绪,目标是离市区几十公里的驻军火箭炮团。等了一会儿,杜长海才姗姗来迟,那天晚上他显得很兴奋,他像大人物似的向等侯在卡车上的几百名部下挥挥手,一反常态地要求大家唱个语录歌提提士气。要知道他是个没半点音乐细胞的人,哪怕是唱上一句也要跑调,所以他很自觉地把这个弱点隐藏起来,从来不提唱歌的事。这样说来,那天晚上杜长海就显得不太正常了,他竟然给大家起了个头:下定决心,不怕牺牲,预备―――唱!大家都哄笑起来,因为他严重跑调。杜长海没有发怒,而是宽容地说:“别笑,别笑,大家都严肃点儿。今天咱们去执行一项光荣的任务,士气是很重要的,接着唱,接着唱。”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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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长海在乱哄哄语录歌声中拉开吉普车的车门,小舅子殷勤地给他关上门,杜长海隔着车窗对小舅子嘱咐道:“告诉你姐,我今晚不回家了。”小舅子见他扭动钥匙发动车子,就在他扭动钥匙这一刹那,轰!一声巨响,杜长海垂直向上从吉普车的帆布顶棚中穿过飞起七八米高。当然,也有的目击者坚持说绝不止七八米高,至少飞起十几米高,并为此事抬了二十年的杠。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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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杜长海的小舅子擦着冷汗说:“当时轰的一声响,我姐夫就飞出去啦,他人还在半空里,我就明白啦,唉……”杜长海的死亡使“红革联”冲击火箭炮团的计划彻底流产了。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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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革联”一派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杜长海的几个副手为争夺这个空出的权力交椅闹得不可开交,几乎反目。“红革联”的广播站向整个城市沉痛宣告:反革命组织“井冈山兵团”杀害杜长海烈士罪责难逃,他们欠下的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还。“红革联”广大战士向伟大领袖毛主席庄严宣誓:我们一定要继承烈士的遗志,誓死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成果,和反革命分子血战到底,不获全胜绝不收兵。随后,庄严沉痛的哀乐缓缓地飘向城市的各个角落。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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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冈山兵团”的广播站自然不能闲着,他们特地将巨型喇叭增加到十个,广播员慷慨激昂的声音变成巨大的声波传向整个城市:革命的战友们、同志们,阶级敌人的造谣诽谤丝毫无损井冈山兵团的光辉形象,反动组织的头头杜长海之死,是毛主席革命路线的伟大胜利,反革命分子杜长海死有余辜、遗臭万年,终于变成了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作为对哀乐的回敬,这边也放起为毛泽东诗词谱写的歌曲: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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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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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李云龙连续接到在北京的各总部工作的老战友打来的电话,他们都劝李云龙要做好准备应付更大的麻烦。本市的几派造反组织已经把他恨之入骨了,据郑秘书汇报,街上的大字报,有80%全是冲他来的,封他的头衔不少:“大军阀”、“隐藏在军内的野心家”、“刘邓路线在我市的代理人”、“绞死李云龙”、“油炸李云龙”,还有“打倒大叛徒李云龙”,弄得李云龙哭笑不得,他娘的,老子从来就没被俘过,到哪儿去叛变?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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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冈山兵团”的l号勤务员邹明近来很兴奋。看来,一举扫平“红革联”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最使他兴奋不已的是他派往北京的联络员在北京受到中央文革小组首长们的接见,首长们充分肯定了“井冈山兵团”的革命性,是革命左派组织,它的大方向是正确的,虽然在革命的过程中,这个组织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错误,但这都是非主流的东西,总的来说,这个组织是革命的。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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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邹明和他的战友们听到这个令人激动的消息时,心中不由百感交集,转而涕泪涝沦,犹如失散已久的孩子遇到了亲娘。大家热泪纵横,哭着、笑着、跳跃着、拥抱着,把毛主席万岁、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这类口号喊得口干舌燥,不知是谁哽咽着唱起了那首极富时代感的抒情歌曲: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迷路时想你有方向,黑夜里想你心里明。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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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真诚的,没有人怀疑他们的真诚。但是命运却喜欢和人开玩笑。与此同时,“红革联”的战士们也在热泪盈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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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眶地,怀着无比诚挚的感情唱着同一首歌……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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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红革联”驻京联络员也带回了同样振奋人心的消息,中央文革小组的首长们也用同样的语言肯定这个组织的革命性……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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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吗?“井冈山”和“红革联”这两派组织的广大战士,都向毛主席像庄严宣布:要用手中的枪去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誓死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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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泰山”枪战
  这是个没有星光的夜,天黑得像锅底,远处海面上刮来的西北风寒冷刺骨,风中还略带些咸腥的味道。一个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端着上了刺刀的半自动步枪站在蛇腹形铁丝网后面,他身后是一座漆成草绿色的大铁门,门口警卫室前挂着的电灯由于电压不稳,灯光时明时暗,在寒风中摇动。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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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野战军的一个师部,代号泰山。由师部警卫连负责警卫,警卫分两层,大门口有一个哨兵,离大门约50米还有一道门,由两个持冲锋枪的战士把守。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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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大门前的哨兵正在哨位上来回踱步,他正在等着下一班的哨兵来换岗,再过二十分钟他就可以下岗了。他使劲揉揉眼睛,以此来克服阵阵袭来的睡意。突然,远处亮起的汽车灯光使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一辆挂着军用牌照的吉普车飞驶而来,哨兵扬起手示意停车,吉普车猛地停在停车白线后,发出一阵刺耳的磨擦声,车上跳下两个穿着四个兜军官服的军官,越过停车线向哨兵跑来,哨兵警惕地端起枪大喊道:“什么人?站住!”说着哗地子弹上了膛。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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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军官扬起手中的公文包说:“军区情报部的,有紧急公文要交给师长。”哨兵略一迟疑,两个军官已来到眼前,其中一个高个子军官一把抓住哨兵的步枪往旁边一拨,另一只手臂猛地一挥,哨兵旋即一头栽倒在地上,偷袭者转身用手电向远处亮了几下,远处立刻亮起雪亮的汽车灯光,大队满载“井冈山兵团”武斗队员的卡车接踵而来,铁门被迅速打开,车队冲进大门。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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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道警戒线的哨兵见大门洞开,几辆卡车已冲了进来,心知有变,忙端起冲锋枪朝天鸣枪示警,同时喝令停车。卡车停了下来,车上跳下一群身穿劳动布工作服的青年女工,她们高举着“井冈山兵团”的红旗,手挽着手一步步向前走来……黑暗中响起女工们的歌声: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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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着视死如归、慷慨高歌的年青女工们,哨兵紧扣扳机的手哆嗦了,要向手无寸铁的妇女开枪是需要些勇气的,哨兵不是刽子手,他下不了这个手,更何况他也没接到任何命令,在这种时刻是否可以开枪。哨兵颓然垂下枪口……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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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在睡梦中被郑秘书叫醒,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发怒,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这个军所属的各部队营房横跨了两个省,有几十处之多,反正造反派要动手,随便找一处就是,你防不胜防,关键是现在怎么办。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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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来不及多想了,他果断地发出命令:“通知警卫营马上集合,做好战斗准备,对泰山师师部实施包围。”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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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草绿色的军用广播车,正反复地向被包围的“井冈山兵团”播送着《军委八条》和军方的最后通碟。泰山师的师部大院,已被军部警卫营围得水泄不通,荷枪实弹、头戴钢盔的战士们已经进入攻击线,一触即发,广播车的高音喇叭里已经是第十次传来警告声:立即退出军事机关,交出武器和电台,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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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李云龙还没真正下决心,他很希望那些造反派能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缴械投降。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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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可以再退一步,只要他们撤离师部,交出电台密码和绝密文件,留下重装备,就算他们带走些轻武器和弹药,他都认了。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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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些原先都是本本分分的工人,李云龙实在下不了手,他们不是敌人,都是一些常年处在最底层的群众,“领导阶级”的桂冠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实际利益。要向这些本来已经生活得很苦的百姓开枪,简直是作孽啊,军人不是屠夫,不是刽子手,更何况这支军队是来自人民的子弟兵,向自己的父老兄弟开火,这事想想都是罪过啊。这些糊里糊涂的老百姓啊,他们穷怕了,苦怕了,一听说“造反有理”了,就争先恐后地起来造反,也许他们认为只有造反才能给他们带来新的希望,才能改善他们的处境。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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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李云龙表面沉静如水,心里却像翻腾的油锅,冷汗不停地顺着后背流下来,连内衣都浸透了,他心里在一遍遍地念叨着:乡亲们哪,兄弟们哪,你们走吧,把武器弹药带走我都认啦。邹明啊,你这个混蛋呀,哪怕派个人出来谈判呢,咱们也好商量啊,求求你啦,我这个军长给你这个团长跪下行不行啊……这辈子尸山血海、枪林弹雨的事见得多了,他心没软过,可这会儿却软得像摊烂泥。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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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部警卫营营长吴玉水拎着冲锋枪向李云龙请示:“1号,您下命令吧,我保证半小时之内结束战斗。”为了避免大规模流血事件,李云龙下令再给“井冈山兵团”最后十分钟考虑时间。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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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紧张得似乎快要凝固,“井冈山兵团”广播喇叭传出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口号声:“井冈山兵团万岁!”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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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限定的时间到了,李云龙咬着牙发出命令:“攻击……”担任突击队的一连一跃而起,战士们呈散兵线状向大门冲去。这时双方的广播声都停止了,现场静得出奇,只有突击队的战士们纷乱的脚步声。在部队接近大门的刹那间,“井冈山兵团”的枪声终于响了,从沙包工事里、楼顶上,轻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构成火网,骇人的枪声显得格外清脆,正在冲击中的一连战士一下子倒下一片……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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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最不愿看到的事终于发生了。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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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分钟后,大楼里的枪声便沉寂下来,师部大院被全部占领。伤亡数字很快被清点出来:造反派死亡48人,伤110人;军队死亡18人,伤14人。在各部队的出击下,造反派们终于闹明白了,这支野战军的忍耐已经到头了,谁再认为军队是软弱可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个城市的大规模武斗算是到头了。这场大规模流血事件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国,举国震惊。而中央文革小组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政治嗅觉敏感的人都已感到,这可能是暴风雨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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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小说】亮 剑 (五)
 二十八、家人护他回家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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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山师师部大楼事件后,在北京的中央文革小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做任何表态,使人感到难以琢磨。马天生每次见了李云龙也若无其事地寒暄几句,似乎他和李云龙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而李云龙可不这么乐观,他虽然对政治不大感兴趣,但从1927年参加革命以来,党内政治斗争他见得多了。他心里明白,那个屁大点的事都要插手表态的中央文革小组此时的沉默,这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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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月后,北京方面终于有了些动静,中央文革小组的刊物《简报》上刊登了来自本市造反派的控诉。来信控诉了本市造反派被大军阀、带枪的刘邓路线代理人李云龙残酷镇压的经过,强烈要求中央文革小组为受害者做主。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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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有几封来信是用真正的鲜血写成的,信写得很长,除了叙述流血事件经过外,通篇都是那个时代特有的修辞手法和政治抒情诗一样的语言。据说,中央文革小组信访办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员阅后私下对一个朋友发出感慨,这封血书的用血量肯定已超过200cc,比一次义务献血的量还要多。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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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书一:敬爱的毛主席,敬爱的林副主席,敬爱的中央文革小组,敬爱的江青同志,我们要控诉,控诉残酷镇压造反派战士的反革命刽子手李云龙。相信毛主席、林副主席、中央文革小组会给我们做主,为我们伸冤……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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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书二:天上有颗北斗星,造反派日夜想念毛泽东,毛主席啊毛主席,您亲自发动和领导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又遇到半途夭折的危险,您的造反派战士正在经受严峻的考验,我们向您宣誓:头可断,血可流,忠于您的红心永不变……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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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看完《简报》随手便揉做一团扔进纸篓里,这一生,他参加过数百次战斗,每次投入战斗之前,他都有一种临战的冲动,现在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他相信,这大概是最后一战了。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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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早晨,李云龙还没去上班,就听见楼下人声嘈杂,似乎来了很多人。小吴匆匆跑上楼报告:“1号,可能要出事,院子门口来了不少人,您先不要出去,我去看看。”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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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面不改色道:“扯淡!敢到我家闹事?真他娘的反啦。”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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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抓起电话要通警卫营:“吴营长,给我把一连派来,带上机枪。”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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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门前挤满黑压压的人群,人们躁动着,咒骂着,一片喧哗声。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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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大声喊:“李云龙滚出来!”“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李云龙你听着,革命群众是杀不完的!”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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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推开院门,双手背在后面,两腿微微叉开稳稳地站在人群面前。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站在前排的人似乎有些胆怯,在悄悄地往人群里缩。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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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方传来队列的跑步声,一连的战士头戴钢盔、全副武装地跑步而来,他们在圈外迅速散开,包围了人群。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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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让开,我老婆子有话说。”人群中传来一声苍老的、颤巍巍的喊声。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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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自动闪开了一条通道,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领着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走出人群。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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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一怔,突然觉得有些气短,他双腿颤抖起来,身子发软,心在扑扑乱跳。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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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吴和王连长举枪的手也哆嗦起来,枪口慢慢垂下。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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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混浊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拐杖跺得咚咚响,仇恨地望着李云龙骂道:“我老婆子七十多岁啦,三个儿子呀,打老蒋时死了两个,就剩下一个哟,还死在你姓李的手里,扔下这两个娃哟,让我怎么办?老的老啊小的小……这日子让我怎么过哟……”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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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脸色煞白,垂头肃立,任凭老人骂着,一声不吭。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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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哭声四起,有的死者家属高举着死者的血衣哭昏在地上,连在圈外待命的战士们也红了眼圈,手中的枪都无力地垂下。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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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李云龙和战士们被一种复杂的情感所压倒,变得软弱时,人群中的怒火便开始升温,他们又躁动起来,人群向前慢慢地涌动,咒骂声四起,哭声也越来越高。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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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沸腾了,像是承受压力已到了极限的压力容器,马上就要发生爆炸。这些急于复仇,已丧失理智的人们已经听不进任何解释、劝告和哀求了,他们急于用自己的双手把仇人撕成碎片再用牙齿嚼烂,吞下去……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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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合上眼,他心静如水地打算听天由命了……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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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却出现了戏剧性变化,院子的大门被猛地推开,身穿便服的田雨走了出来,她身后的六个孩子鱼贯而出。李云龙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平时温文尔雅的田雨和六个孩子每人手里竟拎着一根体操棒,她和孩子们的脸上都透出一种决绝的拼命神态。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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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雨以强硬的姿态只身挡住涌动的人群大声喊道:“谁敢动我丈夫一下,我们全家就和他拼了。”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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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和战士们愣住了,刚才还群情激奋的人群也惊呆了,一时鸦雀无声……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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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听着,大家有仇要报,有冤要申,这都可以理解,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这次流血事件本来是不该发生的,你们死去的亲人都干了些什么你们知道吗?他们占领军事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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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关,抢夺武器,甚至向我们的战士开枪啊,我告诉你们,我们可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要是认为我们军人软弱可欺那就错了,我们可以脱下这身军装和你们一样成为老百姓。今天,我不是以一个军人身份,而是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带领我的孩子们来保护我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我们不会任人宰割,谁要是动手,我们就以死相拼,谁敢动李云龙,就先从我和孩子们的尸体上迈过去……”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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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图闹事的人群退缩了,狂热、激愤的情绪渐渐冷却了,平息了。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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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雨神态自若地向自己的部队发出命令:“孩子们,护送你们的爸爸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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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8楼 发表于: 2005-09-19
二十九、黑夜里的访客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两个陌生人按响了李云龙家的门铃。李云龙披着外衣从楼上下来,见警卫员小吴把手放在腰间的枪套上,虎视眈眈地盘问着陌生人。他一眼就发现这两个穿便衣的青年气质很不一般,便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找我有什么事?”一个青年颇感惊奇:“首长,您怎么知道我们是军人?莫非我们脸上写着字?”“当然写着字,别看你们穿着便衣,往那儿一站的姿势就暴露了你们的身份。你看,挺胸收腹,两眼平视,眼光跟着目标移动,身子和头部却一点不动,后脚跟并拢,脚尖微微分开,呈八字向外,没有十几年的队列训练不会有这种效果,这种姿势不是想摆就能摆出来的,说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李云龙问。“报告首长,我们是沈阳军区6957部队情报处的侦察参谋,奉孔捷军长之命给您送信。”“哦,孔捷这家伙兵带得不错嘛,自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李云龙称赞着拆开孔捷的信。孔捷参军前不识字,是在部队里扫的盲,他和不下10个扫盲老师学过文化,这些教师的文化水平也参差不齐,有念过洋学堂的,也有读私塾的,各人有各人的教法,因此孔捷写的信也是半文半白的。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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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龙兄:近闻兄之大名见诸于《简报》,举国尽知,愚弟不胜感慨之。念兄平生数百战,均名不见经传,惟此一战成名耳,如今天下谁人不识君?然江湖险恶,命途多蹇,明枪暗箭,兄则防不胜防。孙子曰:善用兵者隐其形,有而示之以无。值此关头,吾兄何不“隐其形”耶?有道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兄以为如何?愚弟虽不才,帐下乃数万之众,岂无兄安身之处也?想当年,无兄战场相救,吾命早休矣,君子怀德义,士为知己死。往昔事,惊如昨,思绪如流水,未有穷尽时,捷遥望南天,盼兄如大旱望之云霓。言不尽,捷顿首。李云龙阅后笑了:“孔捷这狗日的,连正经小学都没读过,也充起秀才来了,之乎者也的,够酸的。”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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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高个子的军官说:“首长,孔军长命令我们护送您全家去东北,要保证您的绝对安全,途中如有人阻拦,允许我们使用任何手段,请您跟我们走。”军官撩了一下衣角,露出左右腰间的两枝手枪,脸上透出果断和自信。李云龙仰天长笑:“笑话!亏他孔捷想得出来,他号称帐下精兵数万,就能把李某像古董似的藏起来?中央军委还没免我的职,李某还是堂堂野战军的军长,我能扔下部队去当逃兵?即使真有不测,天塌下来我顶着就是了。替我谢谢你们军长,他的好意李某心领了。现在,你们两人我听命令……”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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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军官刷地站起来,等候李云龙的命令。“我有六个儿女,晤,五男一女。我命令你们护送这六个孩子,把他们交给孔军长,告诉他,我李云龙把孩子们拜托给他了,让孩子们去当兵吧。你们要绝对保证孩子们的安全,路上要有个风吹草动,我想你们有办法应付。”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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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个孩子正睡得迷迷糊糊,被田雨挨个从床上叫起来,他们都瞪着眼看着李云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李云龙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久久没有说话。田雨发现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他用目光和孩子们交流,向孩子们告别……田雨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孩子们,这两位叔叔是来接你们的,以后你们的孔捷叔叔会照顾你们,他会按照你们的年龄大小,陆续安排你们入伍。你们要从一个士兵干起,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努力做个好兵,别忘了,你们都是将军的儿女,现在,和爸爸告别吧……”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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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孩子没有这种心理准备,他们一听都哭了。李云龙的大儿子李健擦着眼泪问:“爸爸,妈妈,家里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要我们了?”李云龙坐在沙发上轻轻地抱住儿子说:“孩子,咱们是军人家庭,军人要随时准备走上战场,这是军人的职责呀,等我从战场上回来,我会和你妈妈去部队看你们。”小儿子李康说:“爸爸,你骗人,现在根本没有战争,你要去和谁打仗?”赵刚的大儿子赵山是个很敏感的孩子,他已经预感到这是诀别的时刻,他带领弟弟妹妹跪下,规规矩矩地向李云龙和田雨磕了一个头说:“爸爸,妈妈,你们保重,我们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决不会给你们丢脸。”说完孩子们都哭了起来。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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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站了起来厉声喝道:“都站起来!”“孩子们,将来如果有一天,你们走上战场,你们可能会中弹,会牺牲,但我希望的是,我的孩子们,他们即使牺牲,也只有用前胸去迎接子弹,而不是用后背。什么是军人?军人流血不流泪,要有和敌人拼命的勇气,面对强敌,连眉毛都不许皱一下,军人的荣誉感比命都重要,你们懂吗?这身军装不那么好穿,在穿上这身军装之前,你们可要想好,一旦穿上,你们对国家和民族就有了一种责任,就应该随时准备把自己的命交出去,如果做不到这点,你们就趁早说话,别穿这身军装,你们孔捷叔叔会给你们安排别的工作。记住,作为一个老百姓,怕死并不丢脸,如果作为军人怕死,那是世界上最丢面子的事,你们都记住了?”孩子们齐声说:“记住了。”纷纷擦干眼泪。田雨和李云龙商量:“天太晚了,是不是让孩子们明早再走?”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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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毫不通融:“不行,马上就走,夜长梦多,走吧,走吧。”两个军官带领孩子们再一次向李云龙夫妇告别,然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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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走出大门,消失在夜幕中……田雨望着空荡荡的客厅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又忍不住抽泣起来。李云龙却朗声大笑道:“该撤退的撤退,该疏散的疏散,坚壁清野已经完成,我担任掩护喽。睡觉,睡觉,该睡个好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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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野”战军的抵抗
  沉默了几个月的中央文革小组终于开始表态了:这是一起严重的反革命事件,是以刘少奇为首的资产阶级司令部在军内的代理人的一次大反扑,现行反革命分子李云龙一贯反对伟大领袖毛主席和敬爱的林副主席,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怀有刻骨的仇恨,残酷镇压手无寸铁的造反派战士,血债累累,罪大恶极。中央文革小组派出了阵容强大的调查组。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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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接到电话,要求他去军司令部开会,军区领导要听取部队战备情况汇报。他放下电话,在那里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心里非常清楚,那个时刻终于来了。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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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平静地向警卫员小吴吩咐:“今天去司令部开会,不要带任何武器。”小吴马上**:“这违反规定,我的职责是保卫首长安全,不带武器怎么行?”李云龙眼一瞪:“哪这么多废话,执行命令!”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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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李云龙和小吴走进司令部大门时,机警的小吴马上就发现情况不对,怎么站岗的卫兵都是生面孔?小吴是个老警卫员了,在军区警卫处受过全套警卫训练,他头脑灵活反应极快,暗叫声:不好。便下意识地用手去摸枪。李云龙大步走着,淡淡地说:“摸什么,你没带枪,不要乱动,你听说过鸿门宴的故事吗?”反应灵敏的小吴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眼泪夺眶而出。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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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令部会议室的长方会议桌前坐满了人,李云龙平时坐的位置被政委马天生占了。会议桌的另一侧孤零零的放着一把椅子。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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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如马天生事先导演好的那样,埋伏在幕后面的几个战士迅速冲出来,拿出手铐准备给李云龙戴上。事情进行到这里,突然出了点儿意外,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高马大的战士忽然腾空飞起,斜着摔了出去,他们腰上的手枪变戏法似的到了警卫员小吴的手里。小吴一手握一枝手枪同时向大腿外侧一蹭,两枝手枪的机头大张,处于待击发状态,他手持双枪护在李云龙身前大吼道:“谁敢上前一步,我就打死他!”这十几秒钟发生的事情惊呆了会议室里所有的人,几个执行逮捕任务的战士伸手准备拔枪。小吴喝道:“别动,谁动打死谁!”几个战士的手僵在半空中……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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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天生和黄特派员也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他们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早听说李云龙胆大包天,没想到他的警卫员也这么不要命,难道他不知后果吗?真是什么将军带什么兵,这野战军可真够“野”的,李云龙也脸色发白,他也没想到小吴的性子如此暴烈,他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要是小吴带着冲锋枪来,他真敢一梭子扫出去。李云龙不想让这个年轻的战士为他丢掉性命,他暴怒地吼道:“小吴,我命令你放下武器,不许抵抗!怎么?我的命令也不服从了?”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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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吴浑身一震,无力地垂下握枪的双手,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军长呀,你冤啊,你冤枉死了,他们凭什么抓人?你为什么不下命令?我和他们拼啦……”他两眼喷火,绝望地将两枝沉甸甸的54式手枪同时掷出,“哗啦啦”两枝手枪洞穿窗玻璃飞出五十米开外……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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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战士扑上来拖走小吴,李云龙被戴上手铐。当他被押着走出会议室时,被一群司令部的参谋、干事堵住了门,那些剽悍的青年军官的眼睛都红了,有的横堵在门口,手似乎有意无意地按在手枪套上,有的从后面使劲向前挤,嘴里骂骂咧咧,蠢蠢欲动。押解的战士也不敢硬往外挤了,他们慌乱地看着马天生和黄特派员,不知该怎么办。空气紧张得似乎要爆炸,马天生暗暗心惊,这支部队太可怕了,不管你是什么来头,这些青年军官似乎都没把你放在眼里,那种生猛的派头都写在脸上,你能把这一个军的军官和士兵都抓起来吗?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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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李云龙给解了围,他大声发出命令:“司令部干部听我口令,立正,向后转!闪开!同志们再见了,李云龙向同志们告别啦!军官们勉强闪开了一条窄窄的通道,李云龙走在前面,马天生带押解人员跟在后面挤了出去。这一行人刚走进司令部大楼,就见到警卫营营长吴玉水和营教导员郝明在拼命地撕扯,吴玉水拼命向前冲,郝明拼命阻拦,就像在打架一样。马天生沉下脸喝道:“吴玉水,你要干什么?”吴玉水青筋毕露,脸已涨成紫色,他大喊道:“马政委,我和你谈过,是我下令开的枪,是我带着战士们冲的,军长没下过开枪的命令,这不关军长的事,我吴玉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军长放了,要抓就抓我……”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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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导员郝明平时和吴玉水关系一般,但和马天生私交不错,自然要维护马天生。他在一旁吼道:“吴营长,你要站稳立场,不要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我提醒你,不要为反革命分子鸣冤叫屈。”吴玉水大怒:“放你妈的屁,吃里扒外的东西,开枪时你怎么不说话?火力掩护是不是你负责的?你他妈打了没有?你他妈也开枪了怎么不敢承担责任?这会儿又装好人?×你妈的,你早晚是他妈当叛徒的料。”他越骂越不解气,竟抡起拳头想揍郝明。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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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天生皱着眉头命令道:“把他拉下去,禁闭三天。”几个战士抓住吴玉水往下拖,吴玉水挣扎着喊:“军长,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呀,你让我们用枪托,我没听呀,早知如此,我就是让人家开枪打死也不还手呀……”戴着手铐的李云龙仿佛忘了自己的囚徒身份。他一声断喝:“吴营长,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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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像什么样子?堂堂的军官让人拖着走?给我站直了,听我命令。”这一喝比什么都灵,吴玉水停止了挣扎,推开了拖他的战士,似乎重新注入了一种灵性,他挺起胸膛,脚跟一碰,以队列姿态站得笔直。 G3m+E ;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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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龙像个队列教官,一丝不苟地发出命令:“目标,警卫营,向后―――转!齐步―――走!”吴玉水像个刚入伍的新兵一样,摆动着双臂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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