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亲孩子汤淼
从小到大 我只挨过一顿打
“汤淼从小到大，只挨过我一顿打。”汤和平说。而且，那也是汤淼还在幼儿园时候的遥远往事了，因为不爱吃饭，细细瘦瘦的小汤淼惹得父亲急火攻心，结果一顿好打，硬是逼着抽抽噎噎的汤淼把饭囫囵吞了下去
自那以后，汤和平说自己再也没有对儿子动过手。“我把他当朋友，不把他当儿子看待。”汤和平乐呵呵地说。随便穿一身汤淼扔在家里的排球训练装，身材超过1.90米、皮肤黝黑的汤和平看起来也像一个运动员。他嗓门很大，说话也直来直往，不喜欢绕弯子，“我就是个特别活跃外向的人，可是汤淼的性格一点都不像我。”他说。
和大大咧咧的父亲不同，汤淼从来都是一个内向的人，平时把话都埋在心里。不过他有一个永远愿意聆听他倾诉的忠实听众，那就是他的父亲。“我们之间无话不谈。”汤和平骄傲地说。
有这么一个段子，汤和平和汤淼都不厌其烦地反复讲起过，那是父子俩共同创造的一顿饭吃5小时的惊人纪录。汤淼难得回家一次，父子俩难得聚在一起吃顿晚饭，结果就从傍晚6点一直吃到深夜11点，父亲呷啤酒，儿子喝饮料，阿姨默默守在一边，菜凉了又拿去热，热了又变凉，气氛却始终就是热乎乎的。
从少年时一级一级队伍往上爬的艰难，到如今情感世界里遇到的困惑忧虑，汤淼都会原原本本地和父亲探讨。也许是经历了童年时代父子俩相依为命的岁月，这份信任和默契在此后日久弥坚。
“我们之间是完全平等的，他也从来没有什么好隐瞒我的。所以只要有心事，他一定会来告诉我。”汤和平的口气是骄傲的，这是一份20年来培养的默契，这是一个父亲得到已经成年的儿子百分之百的信任时，才会迸发的骄傲。
父亲 有这个儿子就足够
最近中国女排两次在宁波北仑参加比赛，汤和平和妻子都去看了。他妻子原先也打过排球，现在仍是个排球迷。这回世界女排大奖赛北仑站，让她足足过了一把“追星族”的瘾――和郎平合影、要签名，然后还跟中国女排的全体成员，从教练到队员，统统合影、签名。
“我现在的妻子，汤淼叫她阿姨，两人感情很好。”汤和平并不讳言自己曾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多年以前从那场破裂的婚姻走出来后，他带走的只有这段婚姻的结晶，儿子汤淼。
汤和平说，汤淼从小到大，自己对他都是无话不说，无所隐瞒。包括当初决定离婚的时候，他也是坦白地告知年幼的汤淼。汤和平回忆道，小汤淼那时候表现得非常平静，性格内向的他，默默地接受了父母的这个决定……
直到很多年以后，直到汤淼长大，有一次才向父亲吐露真情――面临父母分道扬镳的十字路口，年幼的他和所有孩子一样迷惘、困惑而痛苦。唯一的一次发泄，是他骑着自行车、还带着堂妹，从当时在曲阳路的家一路骑到了和平公园。
“现在看看这段距离其实很短，可当时他还很小啊，更何况还敢带一个人！”汤和平感叹着小汤淼那时的疯狂之举。也许是小汤淼认为这里已经离家够远，也许他认为已是来到了和自己的家完全不同的一方天地，于是，在公园里狠狠地大哭了一场。
然后，平静地回家，平静地接受大人所作出的决定，平静到那时候的汤和平从来不曾觉察到儿子的痛苦。
等到汤和平重组家庭的时候，他依然坦白地告诉儿子。这一次，汤淼平静地接受了“阿姨”。“汤淼一直叫她阿姨，而阿姨也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汤和平显然很满意，他深知儿子的性格，要么毫不接受一个人，一旦在心里接纳了这个人，便能掏出真心来。
对阿姨，汤淼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在身材娇小的阿姨面前，人高马大的汤淼至今还是像个受宠的小孩。如果说父亲撑起了他心灵的避风港，那么阿姨则给了他生活中无微不至的温柔呵护。
直到现在，汤淼每每在国家队集训的时候，总忍不住怀念家里的幸福生活，而他对幸福生活的理解，就是“一觉睡到大中午起床，阿姨早就给我准备好了小笼包，吃完就打一会游戏，然后继续睡觉。醒来的时候，阿姨把我最喜欢的糖醋排骨也烧好了。”
谁能想到，身高2.02米的汤淼现在也能坐在钢琴前，有模有样地弹一段简单的旋律，这就是阿姨的功劳。阿姨弹得一手好钢琴，而好学的汤淼只要有空，就愿意让阿姨手把手地教一回。
汤家客厅里一张三个人的全家福，汤淼坐在中间，张大嘴巴像个孩子般的笑，这是一个满足的笑，一个发自内心的幸福孩子的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汤和平，与现在的妻子结婚多年，怎么没有再要一个孩子？他摇摇头，轻轻道：“有了汤淼，有了这么一个儿子，就足够了。”
母亲 心头沉甸甸的牵挂
问汤和平要一些汤淼小时候的照片，他翻找了半天，然后带着歉意说：“留在我这里的不多，大多数在他母亲那里。”不管父母是如何劳燕分飞，对于汤淼和他的母亲，始终都在彼此的心里占有一块沉甸甸的位置。
每逢汤淼参加的比赛，只要在上海或者江浙一带，父亲和阿姨必定场场必到。不过细心的球迷或许能够发现，比赛现场经常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妇女，她关注着比赛，又似乎游离于比赛之外。尤其是比赛过后，当汤淼被记者和球迷重重包围，她热切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他，却从来不靠近，只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就是汤淼的亲生母亲，尽管她也早就拥有了新的家庭、新的生活，尽管她未能始终陪伴着汤淼的成长历程，她却如同这比赛的时候，远远地、默默地关注着。
汤和平则说，“我一直教育汤淼，做人首先要做到孝顺。就像他妈妈，不管怎样总归是自己的亲身母亲，不能忘了她。”所以现在，每逢汤淼放假回家，进家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打三个问候电话，第一个是给他的亲生母亲，第二个给自己年已八十来岁的爷爷奶奶，第三个给阿姨的父母，汤淼也管他们叫外公外婆。
对亲人，对老人，汤淼的孝顺总是做得很到位。包括从小到大一路培养过汤淼的教练。汤和平也总是记挂在心上。他还清楚地记得，2003年时还专门带着汤淼去宝山，看望当年在虹口区少体校带过他的老教练余公羊。而整整十年之前，汤淼仅仅在区少体校呆了半年，就去了市少体校，但余公羊作为他的排球启蒙教练，却是不能忘的。
汤和平也对汤淼的体贴笑得合不拢嘴，每每他从国外参赛归来，带回家的一大堆礼物总会成为他最甜蜜的烦恼。给爸爸买皮鞋，给阿姨买香水、化妆品，是汤淼雷打不动的习惯。“我和他阿姨都说，别买这么多了，我们根本就用不完，他也不听！”虽然汤和平用的似乎是嗔怪的口气，可透露出来的满是父亲的骄傲和自豪。
作者：潘丽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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