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体育总局排球运动管理中心主任徐利在盘点北京奥运会时说:排球中心所管辖的三支队伍,中国男、女排和沙滩排球队都较好地完成了任务。女子沙滩排球取得一银一铜;男子排球获并列第五,这都是历史性的突破。中国女排虽然未能卫冕,但这枚铜牌来之不易。
徐利说,历届中国女排主教练都把夺取世界冠军作为奋斗目标。即使是未能实现这一梦想的李耀先、栗晓峰、胡进、郎平也曾为此不懈努力。奥运会在北京举行,陈忠和与中国女排的全体人员更加努力,志在卫冕。客观地说,实现这个愿望的困难相当大。
世界格局 不断变化
“困难来自各个方面。”徐利说。世界女排的格局在不断变化,我刚到排球管理中心的1997年,中国女排“前有三只虎,后有一群狼”,而那时的古巴队具有超强的实力,包揽各项比赛的冠军。进入新世纪后,世界女排向多极化发展,2002年意大利队出人意料地首夺世锦赛冠军;2003年、2004年中国队先后夺取世界杯和奥运会冠军;2006年俄罗斯队重夺世锦赛冠军;2007年意大利以全胜战绩将世界杯冠军揽入怀中;2008年北京奥运会巴西队史无前例夺得金牌。8年间,有4支队伍取得世界冠军,而老牌劲旅古巴、美国队也基本保持着争冠实力。以上6支队伍实力接近,座次排列在于比赛的状态和对机会的把握。
另外,世界二流队伍数量增多,实力上升。如夺得2007年世界女排大奖赛冠军的荷兰队,以及波兰、塞尔维亚、阿塞拜疆、德国、土耳其、多米尼加等队,都有冲击一流强队的能力。
相比之下,亚洲整体水平下滑,只有中国队属世界一流水平,日本队在世界二流行列。中国队在这个奥运周期成绩始终不尽人意,2005年世界大冠军杯赛第三名;2006年世锦赛第五名;2008年世界女排大奖赛第五名。挫折不断,困难重重。
伤病困扰 难保训练
雅典奥运会至北京奥运会期间的一千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中国女排都在积极做各方面的准备,每年的集训都在三个月以上,2008年最长,达150天。每天的训练时间和运动量都较大,而且要求保质保量,每堂课都有收获,难度就更大了。
首先是老队员技术上乘,却伤病严重;求战欲望强,却无法正常训练;勇于承担重任,却有些力不从心。根据需要队里留了6名雅典奥运会的老队员,年龄最大的是二传手冯坤,30岁。其次是周苏红、杨昊、刘亚男、张娜,年龄最轻的是27岁的赵蕊蕊。她们每人都有严重的劳损性伤病。寻找能够顶替她们的年轻选手曾给教练带来很大的困惑,最终还是下决定给她们一定的治疗和康复时间,最大限度地发挥她们的余热。
赵蕊蕊用了三年的时间进行康复,能再次回到赛场算是奇迹。小腿上打着钢钉训练和比赛,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和毅力!奥运会期间发生骨膜炎,打了封闭坚持比赛。冯坤2007年双膝手术,医学专家认为不可能再回赛场,但她不仅担任了全队战术的组织者,还发挥了相当高的水平,她付出了多少!承受了多少!张娜2007年10月底做了颈椎手术,3个月后就归队训练并参加了奥运会的全部比赛,她强烈的求战欲望使她宁可冒极大的风险!杨昊的膝伤也不亚于冯坤,她又是个矮个子主攻,每次起跳膝关节都钻心的疼。周苏红不仅有伤,家里还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消瘦得很厉害。徐利说,我曾置疑她的状态能否完成奥运会任务,她说:“我要用行动证明我行!”她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奥运会上发挥稳定,状态极佳。
队里的年轻队员也受到伤病困扰,王一梅2006年脚趾疲劳性骨折,康复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作为主攻手她右肩有伤,而且体重较大,而训练量又不能减少。魏秋月双膝积水,仍然坚持训练和比赛。
四年备战,队伍处在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十分艰难时期,伤病与运动量的矛盾时时困扰着教练。中国女排与欧美队相比,身体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只能靠拼搏精神和精准的技术,而这都得从保质保量的模球次数中获得。大运动量与伤病的矛盾无法回避,而一般的训练只能有一般的收获,在医疗监督下,教练员和运动员都承受了巨大的考验,努力找回了最佳的状态。
比赛期间 两度难关
由于在北京奥运会前对运动员身体、技术和心理的有效调整,比赛开始后全队的状态不错。徐利说,中国女排如果有一个好的开局,特别是若能取得小组赛第一名,不仅复赛对手相对较弱,自身的状态也会顺势而上,有可能势不可挡。但中国队却在小组赛时先后输给了古巴和美国队,陷入非常困难的境地。
中国队遇到的第一支强队是古巴队,在大比分领先和多个赛点在握的大好局势下,以2比3惜败。接着又是在占有相对优势的情况下,以2比3负于美国队。为此,不仅失去小组第一的排名,还意味着复赛过早遭遇世界一流强队,这对运动员心理的打击相当大。当时,小组赛还有一场对日本队,如果再输就是小组第四,复赛对另一小组第一,很有可能进不了前四名。徐利说,运动队的思想工作最难的就是输了球心里难受,可下面的比赛还要打,必须尽快忘掉前面的比赛,振作精神,打好后面的比赛。我们要求大家要赢得起、输得起,勇敢面对困境也是体现女排精神的时刻。教练组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给大家解压、鼓劲。
接下来的两场比赛,中国队充分发挥水平,以3比0的相同比分连胜日本、俄罗斯队,进入四强。
如果最后两场比赛全胜,中国女排将卫冕成功。但交叉赛输给了状态极佳、保持全胜的巴西队,这意味着夺冠无望,“冠军梦到此为止”,这个打击对全队来说是致命的。四年来的风风雨雨,吃的苦,受的累,心里的委屈、承受的压力,一齐涌上心头,每个人都泪流满面。周苏红更是把自己关进休息室嚎啕大哭,情绪完全失控。徐利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要把大家的情绪稳定下来,还要激励她们不放弃,铜牌也要夺回来,真的很难。在一天的时间里,陈忠和与所有的队员一一谈心,与队长冯坤连谈了3次,提出队伍不能被挫折击垮,此时更显胜不骄、败不馁、顽强拼搏的女排精神。徐利说,通俗地讲就是要她们站起来,别趴下,向前冲,经考验。中国女排确实是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与古巴队争夺铜牌的比赛前,大家已经从极度悲伤的情绪中振作起来,古巴是一支很强的队伍,何况我们还在小组赛中输过她们,但中国女排顶住了所有的压力,充分发挥出自身水平,赢得了这场收关之战。
徐利说,铜牌不是十分圆满,可真的来之不易,同样是顽强拼搏的结果,全队表现出的精神面貌十分可贵。应该说,他(她)们都是英雄。
反思功过 开拓进取
综上所述,铜牌确实来之不易,然而,与我们的目标——金牌的标准来要求,也有不少值得反思的问题。
徐利在接受采访时不断反思一些问题。他说,关于运动员运动寿命和一个队伍老新交替时机等问题,我们必须遵循规律办事,违背了事物的规律就要吃苦头。但有些问题明明知道应该怎么做,但客观条件却不允许。如运动员断档的问题,老队员确实过了最佳状态期,而涌现的一批条件好的新人年龄相差七、八岁,所以现在这支队伍的组合也是教练员的无奈之举。
中国女排全面、快速、多变的技、战术指导思想是正确的、是排球运动的发展方向,也是中国队通往胜利的必由之路,偏离了就会受到惩罚。徐利说,中国运动员的体能是无法与欧美选手相比的,论身高、弹跳、力量,俄罗斯、古巴、巴西、意大利、美国等队都占有优势,我们只能靠快节奏,靠变化,靠全面,靠攻守平衡,靠稳定发挥,靠减少失误战胜对手。要达到这个水平必须经过超强度的大运动量训练,就会遇到伤病和训练的矛盾。亚洲队伍要靠技术来弥补体能的不足,与人家同样的训练不可能超越,只能通过系统的、长时间的、有质有量的严格训练。反复强化的大运动量训练,必然会出现劳损性伤病。就如一辆汽车,一年跑了人家三年的距离,磨损程度当然不同。
由于受伤的运动员较多,整体的训练质量必然受到影响。光练没有伤的年轻队员,就会形成练的不打、打的不练,整体水平也很难进步。个人技术的娴熟和集体战术的默契,都要靠每天的训练潜移默化而形成的。所以,受伤病困扰的人数越多,训练越难,怎样挑战传统的训练理念,也是一个需要反思的问题。
另外,徐利表示,在继承和发扬拼搏精神、提高全国联赛的水平和市场化运作的机制、在全国范围内的梯队建设等等方面,都有很多问题应该引起我们的认真反思,才可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开拓进取,再创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