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时常轻微深呼一口气,叫人都要为他觉得紧张。
他的坐姿也依旧笔挺,俨然受过极好礼仪教养的大人物,双腿斜放,双手自然放于桌上,侧头微笑同我说话。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好像每一次再见他,我都比以前更加喜欢他了。
这夜他对我说,我有愧于你,但是真心。
我淡然。
四十岁的男人这一刻如此诚恳,他和别人都不一样,能够以这样干净平和的理由笃定行事。即使知道自己应该停止这荒唐的沦陷,那一刻也觉得无比幸福。
在幼小时候的童话书里,幸福是所有事物的归结之处。
事实上在经历波折之后我们明白无法得到一种庞大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幸福。
因此,幸福变得细微、动人,随风飘摇。
青春期有一种无可撼动的魔力,它带领我们走向一切直接、莽撞却受益颇深的道路。唐是青春期中的一个站牌。我大声哭闹,笑到浑身发抖,恨得捏碎的拳头。我精力过盛,自相矛盾,对一切事物耗尽全力。
而后,精疲力竭的我看着青春期拖着它狭长的、色彩混杂的身躯远走。我当然可以选择继续此种直接莽撞的选择方式,然而我希望借此延迟的魔力却会随着年龄消失。
我记忆衰退,身体疲惫,脖子上长出细纹,并不再大惊小怪。
我自得其乐。
记忆留在校园来延缓这一切失去锁带来的不适。在上班的时候坚持穿随便的T恤,不扎头花。为一双不到三十块钱的鞋子欢天喜地。喝醉酒在墙上用石块写脏话。在熟人面前鬼话连篇。向爱人撒娇。写不知所谓的文字。
我们以一切微小的单纯来意(和谐你妹!)淫幸福和青春。
如果活着无非是为了寻欢猎艳的话,有无数理由可以说,
嘿。我爱你。此时此刻。
人对世界的理解,却是看着马克杯的一角以为是烟灰缸。
可谁能证明世界不是一个巨大的烟灰缸呢。